柳桃枝僵在原地,一口堵在胸口的氣瞬間洩去,原來王組長對自己的稱贊也不過是個精心設計的局。
她的所有努力與自負都被定義為“隻是運氣好。”
這一次,她落荒而逃。
人們總愛看主角逆襲的爽文,就好像隻要主角下定決心,一無是處通過努力也能獲得萬丈光芒。故事裡是這麼寫的,歌裡也是這麼唱的。
但首先,他們得是主角。
可生活裡哪有這麼多主角光環,至少她柳桃枝大概率是沒有的。
冰涼涼的現實橫在眼前:離家兩年半,憋憋屈屈當着社畜,最後隻剩下一顆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離了公司,看着腳下延伸向遠處的路,柳桃枝渾渾噩噩地在想,她現在該怎麼走呢?
她的人生從離開家的那刻起就脫了缰繩,沒了軌道。
要回去重新套上繩子,上着和别人一樣差不多的班,然後接個差不多的婚,最後活得差不多,就該去老祖宗那報道?
仔細想想,混混日子摸摸魚好像也有點開心,但她會安心這樣的生活嗎?
到底怎麼選會比較好。
柳桃枝有些迷茫,感覺現在就是坐在書桌前,重新提起筆也不知道能寫什麼。
公司給的補償金還算是盡了人道,暫時沒有經濟上的困難。
現在兩條路擺在她面前:就這麼算了,還是再熱血一回,重新去找夢想的發射點?
和離家那次不同,柳桃枝已經開始懷疑上自己這台火箭的質量,就算憋着一飛沖天的氣,可芯子就是個草台班子,就怕飛到半途自行散架。
周圍人來人往,她逆行而下,世界與她像是隔了層透明泡泡,對她的煩惱視而不見。
直到手機傳出歡快的鈴聲:千鳥提醒你該運動啦!
——
傍晚,晚霞正濃的五點,謝西池從會議室走出來,回了趟辦公室換運動裝,抱着雪闆來到中央場館。
路過攀岩區看着歡騰的遊客,就想到某隻不領情的炸毛山雀。
看到别的教練小哥哥眼睛就跟放了光一樣,對自己揮手的樣子就跟驅邪似的。
也不想想是誰帶她來這的,教練是誰請來的。
還念在她心情不好,壞了規矩給她唱了一首歌。
他就沒給誰單獨唱過歌,山雀的記憶還不如金魚是吧,真當他雁城活菩薩呢。
不能回憶,一回憶腦仁就突突發疼。
謝西池走向教練聚集的休息室,拿出手機打字。
【Pr、池:晚上沒事的人可以上旱雪了。】
群裡立刻歡天喜地,大熱天的也終于可以上雪道了。
都是喜歡運動的年輕人,滑雪多有意思啊,勤奮點找館裡大佬多指導指導,再多練練,在冬天前出活,實現彎道超車不是夢啊。
【Pr闆滑、一峰:池哥,你來不?】
【Pr、池:來。】
這下群裡的反應更熱烈了,這位大佬一來,還愁别的大佬不來?一些還有課程安排的教練唉聲歎氣,在問機子開到幾點,能不能也帶孩子玩玩。
謝西池看着熱鬧的氣氛,這才對嘛。
這群人才是審美正常的人類,心裡多少舒服了點。
他手撐護欄上,目光不經意地往下一掃,看到個熟悉的腦袋。在擠擠攘攘歡笑着的人群裡,獨自靠着軟墊坐得端正,神情落寞,紮眼得很。
謝西池下了樓,幾步來到她面前,“怎麼了,沒等到段教練?他可能還沒下課。”
“不是,我在等你。”
毫無預兆的,柳桃枝将腦袋抵在他腰間,“沒你在身邊,是真的是快活不下去。”
鼻子裡還拖着要斷不斷的尾音,怎麼滴,現在好好說話都能撒上嬌了?
謝西池皺眉,看着自己懷裡發頂軟毛亂翹的小姑娘,破天荒地沒把人拎開。
語氣軟了幾分:“怎麼了?”
“流年不利,蹭點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