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娘醒時臉帶淚痕,雲輕問她問題,她卻隻是發怔。
雲輕歎了口氣說道:“先讓她好好休息吧。”
範二郎千恩萬謝地把雲輕幾人送出去,春香端着重新煎的安神藥走進寝房,扶着筠娘坐起身,用枕頭墊到她背後,一邊說道:
“夫人做了什麼夢,看哭成這樣。”
“我做了一個很好的夢。”
“啊?”
……
走出後院時,雲輕想着夢中所曆種種,問範二郎:“明月樓是筠娘的陪嫁麼?”
範二郎點頭道:“沒錯。筠娘的祖父是個工匠,明月樓是他一手所建,從筠娘出生開始建起,一直到她出閣。
可惜明月樓建成不久後他就撒手人寰。他臨終前囑托我照顧好筠娘,我,我卻……”
雲輕人雖然醒了,情緒影響還沒完全消退,愣愣地聽着。
江白榆問道:“雲輕,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線索?”
雲輕回過神,點頭道:“明月樓開始鬧鬼大概是五年前,我說的沒錯吧?”
範二郎點頭:“沒錯。”
“明月樓建成的時間、筠娘的爺爺去世的時間、明月樓最開始鬧鬼的時間,這三個時間十分接近,對嗎?”
範二郎愣住,“好像……是這樣。”
程歲晏說道:“什麼意思,你懷疑那個老爺爺死後變成鬼,住進了明月樓?”
雲輕摩挲着下巴,“我不知道,我隻是覺得,巧合太多了。”
“可是師姐,明月樓裡并沒有陰氣,這是我們剛去明月樓就發現的。”浮雪提出質疑。
雲輕點頭道:“你說得對。”想了想又補了一句,“這裡也沒有。”
衆人也讨論不出什麼結果,就先和範二郎告辭。範二郎吩咐小厮封三百兩謝銀給他們。
雲輕心想,若是讓那個惡婆婆知道兒媳一個夢驚花去三百兩,怕是又有一場罵戰。
嗯,她要不要好人做到底,給老東西也下個咒呢?
——
一行人回到他們住的小院子裡,浮雪想着碰碰運氣,便搖起了鈴铛。
她一邊搖,還要像個老先生一樣教導程歲晏:
“你念法訣的時候不要那麼大聲,别人本來不想搶你法寶,聽清你的法訣之後也會改主意,不是每個人都像我和師姐那麼善良的。”
程歲晏聽得認真。高大挺拔,闊肩長腿的一個人,此刻卻恭謹得像個蒙學裡的小孩,那樣子有點好笑。
雲輕坐在樹上,嘴裡玩着片樹葉,垂着兩條腿看他們。陽光透過枝葉落在她身上,給她穿了一件碎光縫就的衣裳。
江白榆站在樹下仰頭看她,他的腦袋微微偏向一邊,清亮的眸光裡帶着一點溫和的笑意,很像是初春酥軟的風,當你無知無覺時已經沉醉其中。
雲輕老覺得他笑得假假的。她噗得一下吐掉嘴中樹葉,葉子如刀片一樣飛向他。
江白榆雙指夾住樹葉,問她:“你在想什麼?”
雲輕目光看向程歲晏。她對程歲晏挺好奇的,這人看起來對修行一事所知甚少,偏偏身上又有個神秘厲害的法寶。
她叫他:“歲晏。”
“嗯?”
“你辟谷了麼?”
程歲晏站在屋檐下,離她有段距離,注意力又在浮雪的鈴铛上,一時間就給聽岔了,錯愕地看着她:“屁股?”
來了,他就知道他躲不過這一天,她終究忍不住要對他下手了嗎,他要和江白榆一樣了嗎。
雲輕點頭:“對啊。”
她語氣如此自然,讓程歲晏覺得她應該是經常幹這種事。
“我……”程歲晏有點糾結要不要反抗,不反抗顯得沒骨氣,反抗的話好像沒什麼勝算,而且可能讓她覺得更刺激。
這會兒浮雪剛搖完第三次鈴铛,她收起鈴铛,見程歲晏支吾,一陣莫名其妙:“你,回答我師姐的問題……師姐你剛才問他什麼?”
“辟谷,”雲輕擡了擡下巴,看着程歲晏,“說啊,有還是沒有?”
“有,”程歲晏轉過身背對着她,耳朵紅紅的,“我的屁股挺翹的。”
浮雪:“???”
雲輕:“???”
江白榆:“???”
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浮雪突然抄着鈴铛往他手臂上一捶:“你有病吧?!”
程歲晏被捶得跳開,浮雪在他身後追打。程歲晏一邊繞着樹跑一邊委屈地說:“是你們要問的。”
浮雪停下,叉腰說道:“我師姐問的是辟谷,辟谷,辟!舉賢不避親那個避!我看你像一隻大壁虎那個壁!懂了嗎?”
“你說辟谷啊。”程歲晏恍然,随之而來的是巨大的羞恥感。他到底在想什麼,屁股很翹?他的屍體更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