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漆還扒着人家褲子,此時此刻他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最想問的隻有兩個——
一個是“你怎麼會在這兒??”,另一個是“誰他媽想打你亵褲的主意?!”。
很顯然,他一個問題都問不出來。
戚明漆瞪大了眼睛,擡頭跟厭對視着,回不過神來,厭稍微俯身,用修長手指拎着他的衣領,将他提起來站直。
身後兩名官差朝厭行禮:“殿下,是否需要将人直接送到您宮裡?”
什麼?送宮裡……戚明漆好像明白了什麼。
敢情厭過來,就是來撈用在“觀血禮”的囚犯,剛好把他給撈着了?
厭卻示意二人下去:“我有事審問他。”
待到兩名官差離開,戚明漆這才将厭打量一番,發現他今日穿着偏正式,不像先前放浪不羁,全身上下就一件單衣、一條褲子,披頭散發、鞋也不穿。
這會兒不但好好穿着鞋,身上華服看起來也非常端莊,漆黑長發以簪子束起,看着就是位十分标緻俊美的貴族公子,隻是膚色不正常的蒼白,眉眼間那股邪異看着依然明顯。
厭走到案桌後坐下,一隻手撐在膝蓋上,托着下巴,又用那種偏着頭的姿勢,望向站在面前的戚明漆。
戚明漆沖他比劃:你為什麼在這兒?
厭眨了眨眼眼睛:“我來上衙啊。”
戚明漆露出吃驚的神色。穿來書裡的這段時間,他總是時不時就被厭逮住,這也就導緻他産生了某種誤會——厭是一個整天無所事事的人。
沒想到,這人還要上班的?
厭道:“你是不是在想,這人竟然還會幹正事?”
戚明漆将頭扭向一邊,掩飾被看穿的心虛。
“并不是經常都有需要處死的犯錯宮人,人手難免不夠。”厭捏住墨條,在硯台中研磨着,“所以皇帝早先給了我點進出刑部的權力,方便我提人。”
戚明漆了然點點頭,但他現在最關心的問題是,厭要如何處置他。
仿佛又一次看穿戚明漆在想什麼,厭露出點似笑非笑神色:“正好來瞧瞧,‘勾引’我的到底是什麼貨色。”
戚明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想到這個,戚明漆都覺得又氣又好笑,但他還不至于将自己身處此地的鍋,不講道理地全往厭身上推。
今日厭如果沒出現在書庫,沒準他就被那位大皇子秘密處理了。
戚明漆用手比劃:那些人瞎說的。
厭卻不以為然:“哦?但我怎麼覺得,我确實被‘勾引’到了呢。”
戚明漆:……不好,他又要發神經了!
厭擡起頭,笑着道:“你看,我這不是就來了麼,這何嘗不是一種勾引成功?”
戚明漆:行,你邏輯滿分,你赢了。
他現在隻想知道一件事,厭會放了他麼?
戚明漆抱着僥幸的心思想,要是厭真的順順當當放了他,男神應該就不用為了救他耗費心力了。
緊接着,厭下一句道:“哎,但是呢,我又不能就這麼把你放了。本來就在禁足期,要是還私放犯人,叫皇帝知道,那我就要遭殃了。”
他的口氣倒是顯得惋惜,隻不過人看着欠欠的。
戚明漆磨了磨牙,繼續用手比劃:那你要對我做什麼?
厭微笑起來:“做什麼……當然是,要好好‘審問’你了。”
他擡手,朝戚明漆手腕伸去。戚明漆感覺皮膚一涼,低頭一看,驚訝地發現,厭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一根鐵鍊在手中,一端的枷鎖正好拷在他手上。
不等戚明漆反應過來,厭便站起身,以鐵鍊拉扯着戚明漆朝旁側走動,那方除了刑架以外,牆上還挂滿了各種常見的刑具,上面隐約可見斑駁的陳年血迹。
戚明漆有點被吓着了,他反向扯了扯鐵鍊,朝厭發出一聲質問:“嗚?!”
厭卻拉着鐵鍊,将戚明漆拖到自己面前來,投下一片剛好将戚明漆籠罩住的陰影。他低下頭,一隻手捏着戚明漆的臉,另一隻手在戚明漆後腦摸了摸,仿佛在安慰自己心愛的小動物。
雖然動作溫柔,但他微笑的樣子卻如同嗜血修羅,眼神裡也隐隐透出一種危險來。
戚明漆猛地想起一件事來。
在《諸天星命》這本小說中,男二是一個癫狂絕倒、邪異乖戾的角色。
因得受自化自在密教血飼以及秘術洗禮,他被兵主血毒侵蝕,漸漸地偏離常人、很多時候都會失去理智,從不按常理出牌,瘋癫自如,絲毫不在乎世人眼光。
戚明漆想,他怎麼會因為最近的厭看起來好說話,就忘記了這件事呢。
忘記他是一個古怪、難以捉摸的狠角色。
那種熟悉的害怕再一次浮上心頭,戚明漆被喚起那天挨杖刑的記憶,還有台階下不辨人形的一團團血肉,濃郁散不開的血腥味。
戚明漆死命地拉扯自己被制住的那隻手,甩開腦袋,從厭的手下掙脫出來,眼神警惕地盯着他,目光看起來冰冷而疏離。
這讓厭想到了最開始遇見戚明漆的時候,他也總是露出這種眼神,警惕的、不信任的,緊緊盯着厭的一舉一動,隻要厭伸過手去,他就會炸毛,或者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