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漆有點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從懷裡掏出那本教手語的書,趁着這會兒沒事,又比對着開始學習。
黎容斜着眼看到書上内容,随口問道:“你還學這個?”
戚明漆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他:怎麼了?
黎容又仔細看了一眼那本書,确定上面是九黎的文字:“這本書不是……”
“黎容。”
厭微微笑着,打斷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雖然厭依然動彈不了,神色也沒怎麼變,表情也是笑着的,但戚明漆忽然感覺他好像有了點可怕的氣質。
黎容似乎也意識到了,臉色變了變。
厭微笑着道:“看在你是大夫的份上,要揍我也好,或者要紮我針,我不會說什麼。”
“但你要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話,壞了我的事情——”厭眯着眼,帶着一圈暗紅的瞳孔變得狹窄,“我可是真的會将你從遊阙樓的六樓吊下去。”
黎容神色難看,低聲罵了句“瘋子”,拂袖怒氣沖沖起身出了門。
等他離開後,厭擡起手,自己将針拔了下來。戚明漆用眼睛望着他:怎麼了?
厭道:“沒什麼,應該是在我倆身上沒過足紮針的瘾,所以又去找别人了,不過他一會兒還會回來。”
戚明漆無語地望着他。
厭又道:“我先出去一下,你自己呆會兒。”
說完後便轉身出了門去。
·
戚明漆被抓去刑部牢獄後,冬信館沒了跑腿的人,有什麼事情,管事隻能親自走一趟。
他剛從内侍院出來,從某處偏僻地路過時,就被三個人攔住去路。
三人皆以黑布蒙住半張臉,為首者拿着明晃晃的匕首在管事面前比劃,将老人家吓得夠嗆,心想不能吧,連皇宮裡都有強盜?還有沒有天理!
拿匕首的那人拉長聲音:“此樹是我栽——”
他左邊的人悶悶道:“此路是我開。”
第三人卻沒了音,好一會兒,拿匕首的人才對他道:“哥,你怎麼不開口?”
第三人沉聲道:“我隻是覺得你們說錯詞兒了,我們今天又不是來打劫的。”
拿匕首的人一拍腦袋:“對啊,這不是打劫時說的嗎?果然讀過書的,腦子就是聰明很多。”
這三人分别是黎裡、黎雲和黎容。黎裡一揮手:“算了,不要在意這些,下一項。”
他豎起大拇指,指了指旁邊黎雲,朝管事道:“看見沒,這我二哥,人稱花臂獨龍翻江海,隻手索命鬼見愁,認識一下。”
黎雲陰沉着臉,發出一聲低喝,撩起衣袖露出滿是圖騰刺青的雙臂。
他身材高大,這麼一示威很有震撼力。管事腿一軟,差點沒給他們跪下去。
黎裡又指着黎容:“這我三哥,江湖人稱生死無邊,白骨生花鬼醫聖手,就算你是一具白骨都能讓你複活,但是呢,也能把你變成白骨在上面種花。”
黎容:“……”
他小聲道:“我一種花就死。”
黎裡立即大喊出聲:“聽見沒,隻要他一種花,就會有人死。”
這個太恐怖了,管事顫巍巍給他們跪下:“幾位爺,你們有何貴幹,就直說吧。”
黎裡又道:“等等,還有我大哥……”
管事惶恐道:“不、不用了!您盡管吩咐,盡管問!”
面前這幾位都足以賽閻王了,再來個大哥,不知該何等恐怖。
“诶?那好。”黎裡清清嗓子,“哥幾個問你點事。”
管事忙不疊地點頭。
黎裡道:“你主子身邊那個小啞巴……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做‘福星’的?”
·
書房,北靈帝坐在書桌前,大皇子白安、皇後都坐在旁邊椅子上。
一聽說那個瘋子将南質子手下的啞巴從刑部帶走,白安便坐不住了,立即來跟北靈帝“通氣”。
誰知北靈帝反應平平,沒說要如何處置,反而問起他的課業來。
白安差點招架不住,還是門外偷聽的内監跑去跟皇後說了,皇後這才趕來救場,勉強讓白安保住面子。
皇後面上淡然笑着,想的卻和白安差不多,要讓厭在北靈帝面前敗一波好感。
兩人一唱一和,拿厭有辱天威說事,煽動北靈帝下令處死跟厭呆在一起的那人。
眼見北靈帝好像準備發令了,這時候書房大門被人從外面重重推開,寒風卷着細碎的雪粒,撲進房門内,帶入一波刺骨的寒意。
厭站在門口,望着書房内幾人微笑。
被他那雙詭異的眼睛一掃,白安和皇後都不動聲色地打了個寒顫。
“在說我的事情麼?”厭大喇喇地走進書房,也不行禮,直接在皇後身旁椅子坐下,“那我可要好好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