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問小七啊?”管事心想整這麼大陣勢,差點讓他老人家人給吓壞,就問這麼個事。
黎裡晃匕首:“快說。”
管事連忙擡手:“我說,我說,别動手。”
管事道:“我想想……小七是我們下南國安定侯的兒子,據說是因為排第七,所以取了個名字,叫‘小七’。”
黎雲沉聲道:“胡說八道,安定侯根本沒有七個子女。”
管事欲哭無淚:“所以是‘據說’,到底怎麼來的,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也不知道啊。”
黎裡擡了擡下巴,示意他繼續。
管事道:“小七是五歲那年,被抱到公子跟前來的。那年春天,公子落水,高燒三天不退,天極辰星教的教司就将小七找來,也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當晚,公子就退燒了,接着就是小七發起燒來,燒了應該有五天。”
黎容眼神一凜:“哦?”
怕他們不信,管事忙道:“大家都在說,小七這就是在為公子‘替命擋災’了。好像也是從那次燒退之後,小七就說不了話了。”
黎裡朝黎容望去:“這是什麼道理?”
“我原想那小啞巴說不了話,不是病理原因,就是小時候生病的後遺症……”黎容沉思着,道,“現在看起來,還有第三種可能性。”
黎容又道:“高燒後失語的後遺症,應該是南質子的,但是天極辰星教的‘福星’替命擋災之術,将失語轉移給了他的‘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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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将手肘放在桌上,撐着腦袋,歪頭盯着大皇子和皇後,将兩人看得背後發毛。
然後他才悠悠地道:“皇後和大皇子好奇我在書庫私會哪個小情兒?怎麼不自己來問我呢。”
皇後用指甲攥緊手帕,沒說話,白安也是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
倒是北靈帝批完一本奏折,問:“怎麼,厭,你的意思是想說,朕抓錯人了?”
厭一笑:“跟我私會的人到底是誰,誰都不能比我這個當事人更清楚吧?”
北靈帝道:“那你倒是說說,此人是誰?”
厭并沒有急着開口,反而盯着白安,有點神經質地露出一個很大的笑容。
白安感到一陣莫名的不安,避開厭令人恐懼的眼神。
緊接着,厭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隻耳環,挂在手指上晃了晃。
皇後露出略顯驚訝的神色,看了一眼白安,差點脫口而出:“這不是——”
北靈帝有些發冷的目光看過來:“哦?皇後知道這是誰的?”
皇後一哂,改口道:“不,臣妾并不知曉。”
北靈帝的臉色并沒有因此好了些,他叫來身邊伺候的内監,把厭手中的耳環接了過去。
内監捧着耳環出了書房,不一會兒,内侍院那邊來人回報,說找到了耳環的主人,是梁王郡主。
白安的臉色有些發白,可以用難看來形容,皇後也好不到哪去。
親王及家眷意圖接近厭,就等于他們意圖接近密教,這可是大忌。
北靈帝倚重密教,但他同時也很忌憚親王們跟密教走得太近。畢竟密教侍奉兵主蚩尤,主要還是預言戰禍,走到一塊還能做什麼?無非就是要密謀他這個位置了。
哪怕是最近轟轟動動要給厭選妃,人選都是從無關緊要的貴女中挑選,絕不會出現親王女眷。
耳環是女子的貼身飾物,能到厭手中,說明對方可能都已經抛出更多籌碼,這讓北靈帝心情變得非常不好。
但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對厭怎樣,因為厭首先是密教,其次才是皇子。
北靈帝語氣不太好地問内監:“人呢?”
内監低眉順眼地答道:“被扣下了,奴婢已經着人審問。”
“手腳麻利點。”北靈帝眉眼間露出明顯的焦躁,“叫梁王來見朕。”
大皇子已經被吓得雙目失神,他怎麼也沒想到,厭竟然能拿出梁王郡主的信物。北靈帝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要是郡主真出了什麼事,梁王會不會懷疑是他拿走了耳環,會不會怪罪到他頭上……
皇後神色也隻能算得上勉強能看,心神十分不甯。
梁王的封地是溝通南北的重要樞紐,所以他是反密教勢力無論如何都想拉攏的對象。若是有一天真要跟密教起沖突,說不定要借助南邊的勢力。她先前默許白安跟梁王郡主暧昧不清,也是存了這個心思。
沒想到,報應來得如此之快,本來準備拿來對付密教的工具,竟然被這個瘋子反手利用,馬上就要刺向他們。
梁王來了之後,聽完前因後果,懵了好一會兒,下意識将皇後和大皇子看了一眼,二人皆心虛地偏過頭去,避開他的眼神。
他意識到大事不妙,慌忙跪下,解釋自己和厭并沒有往來。
這反倒在北靈帝氣頭上澆油,在他看來,梁王這番辯解等于間接坐實。物證都到了厭的手上,總不可能是厭去搶的吧?越是狡辯,反而越說明有鬼。
皇後有些坐不住,笑着緩和氣氛:“陛下,臣妾也以為,這其中大概是有什麼誤會,說不定是某個手腳不幹淨的奴才,偷了……”
北靈帝怒極反笑:“哦?那你倒是說說,是梁王的奴才手腳不幹淨,還是厭的?”
皇後說不出來,神色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