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擡頭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垂下頭去埋在他的小腹處,頭疼感和焦躁仿佛漸漸地遠去,隻剩下他臉邊感受到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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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被關了禁閉,連帶着反密教勢力都收斂了許多,華也庭得知後,又一次去了密教宮殿,拜會十二長老。
剛一見到人,華也庭又提了上次的請求,他要見華也萱。
長老們經過一番商議,最後同意了,準許他去見一面華也萱。
華也萱被關在宮殿地下陰暗的牢獄中,四面密不透風,室内飽含濃郁的血氣,給人一種不詳、陰冷的可怖感。華也庭舉着蠟燭靠近盡頭處,漸漸地看清了華也萱的現狀。
她的雙臂和脖子被用粗粝鐵鍊鎖在牆壁上,因此無法動彈掙紮半分,腳下是一灘不知道多深的血池。浸泡在血池中的雙腿早已被泡得發爛、生蛆,露出水面的膝蓋處甚至隐約可見白骨。
華也萱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明明沒過去多久,但她此時猶如懷胎十月,一個生命在她體内掙紮着将要破出。
華也庭有些驚駭地望着眼前一幕,又在聞到腐朽腥臭的氣味時,嫌惡地皺起眉。
華也萱忽然動了動,秀麗的長發枯萎虬結,像是一團腐敗的水草在晃動。她吃力地擡頭,原本溫婉柔美的臉變得燈枯油盡,仿佛隻剩下一層皮貼在面骨上。
“哥哥——”華也萱張開嘴,發出砂礫摩擦一般的聲音,因為過于瘦削,那口牙看起來也是鋒利無比的,“殺了我,給我個痛快——”
華也庭好一會兒沒反應,華也萱便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裡好像燃着一簇火苗。
那是窮途末路之人眼中對世間最後的怒火。
華也庭忽的笑了笑:“不行啊,妹妹,你可是九黎之母,你還不能死,你還要生下九黎之子。”
華也萱呆了呆,片刻後,她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奮力掙紮起來,又被身上的鐵鍊和脖子處的枷鎖壓制了動作,隻得無力地喘息着。
華也庭站得稍微遠了一些,等她安靜下來。
好一會兒後,華也萱低聲問:“你來幹什麼?”
“我要知道密宮的路線。”華也庭答道。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嗯?”華也萱凄厲地笑着,“密宮的路線,你随便找人探探路不就知道了?”
“去密宮的路線複雜,找人探路容易引起注意。”華也庭道,“反正妹妹跟厭做過交易,知道怎麼去密宮,直接告訴我不就好了。”
華也萱低下頭,用枯燥的頭發擋住臉,沉默不語。
“我可以帶你離開這兒。”華也庭又道,“你還不知道吧,我已經得到密教長老們的信任,帶你離開這裡不算什麼難事。”
華也萱和他對視着,眼睛深處的那團火苗,漸漸地熄滅了。
“好啊。”她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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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在天極辰星教宮殿裡紮針回去後,厭似乎變得特别忙碌,白天幾乎都出門在外,晚上也要很晚才回來。
沒人打擾工作,戚明漆樂得清閑,不過有時候還是會感到無聊就是了。
連帶着黎雲跟黎裡都變得很忙,于是沒過幾天,戚明漆收到了男神遞來的消息,讓他回冬信館一趟。
戚明漆想着自己好久也沒回去過了,便立即動身去了冬信館。
華也庭将戚明漆帶到自己書房,兩人坐在桌前,華也庭問了問戚明漆近況。
戚明漆跟他寫字,自己最近看了很多書,再就是畫圖,還有布置宮殿。
看見畫圖二字,華也庭專注地盯了一會兒,忽然笑了:“畫圖……是指星圖什麼的嗎?”
戚明漆對他沒什麼防備心,直接點了點頭。
華也庭又問:“是天極辰星教讓你畫的?”
戚明漆寫:畫着玩的,上不了台面。
華也庭沒再繼續提問,臉上神色像是在沉思。
戚明漆忽然看見桌上有一杯茶,他正好有點渴了,指着那杯茶拿眼神詢問能不能喝。
“喝吧。”華也庭回過神來,“專門為你準備的。”
戚明漆端起杯子,将杯裡的茶水咕咚咕咚喝光。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直到華也庭說沒什麼要問的了,戚明漆這才從冬信館離開。
等他走後,華也庭在書桌前坐了好一會兒,然後起身走到内裡的櫃子前,從裡面拿出白玉瓶。
他攤開手掌,手指貼近白玉瓶口,深紅的蠱蟲爬上他指尖,然後從瓶口爬進白玉瓶内。
華也庭将瓶子放好,重新坐回到書桌前。
原本他是想将蠱蟲用在小七身上,一來可以掣肘厭,二來,如果小七當真是天極辰星教新選中的“天命之子”,他也有繼續牽制天極辰星教的手段。
不過後來他又改了主意。
反正,小七又活不到十八歲,将這麼稀有的東西用在他身上,不太劃算。
他還要好好想想,怎樣才能物盡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