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樣就很好啊……”他低聲笑起來。
這就是他那個一直都想做、沒法向人訴說的隐秘想法。
要小七的心,還要小七的身體,從内到外,全部都離不開他。
黎容對這個神經病簡直無話可說,一臉無語地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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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明漆在密教宮殿見到了華也萱。
兩人都挺高興,又有些感慨。戚明漆比劃着,想問華也萱這一路的經曆,但她避而不答,隻拿出點心和茶水招待戚明漆,問他最近在做什麼。
戚明漆想了一會兒自己在做的事情,除了跟厭沒日沒夜的厮混,似乎也别的什麼,反倒把自己憋紅了臉。最後,他跟華也萱比劃:陪着厭,月言公主去世,他很難過。
“月言公主啊……”華也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那你要多勸勸他,節哀順變。”
戚明漆剛好喝了一口茶,差點把自己給嗆着,心裡默念對不住月言公主,又覺得說謊的自己罪大惡極。
“說起來,前幾天我遇到一件事。”華也萱漫不經心道,“兄長跑來問我,密宮該要怎麼走。”
戚明漆愣了一下。
這還是隔這麼久,他第一次聽到關于華也庭的消息,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不過,華也萱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華也庭為什麼要向她打探前往密宮的路線?
華也萱看着戚明漆迷茫的神色,垂下眼笑了笑:“時間不早了,你還要去天極辰星教吧?快去吧……自己一個人在皇宮裡,要多多小心。”
戚明漆點頭應下,跟她比劃:你也要保重。
他感覺今天的華也萱有些奇怪,臨到出門前回頭看了一眼,看見她坐在暗淡的陰影中,長長的袖子一直垂到腳下,裙邊暈染開一層血色的花紋,仿佛要跟這座不祥的宮殿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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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終究還是察覺到天極辰星教的變化,思來想去後,悄悄回到冬信館,将自己近段時間的發現跟華也庭說了。
“他們不但收回了在外的人手,而且,還将宮殿裡的布置基本都收撿了起來……”幕僚思索着合适的描述,“像是準備離開此地一樣。”
“離開此地?”華也庭感到古怪,“怎麼可能。”
幕僚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我看有的教衆還在打包行李,如果不是為了離開此地,那他們這些行為,沒辦法解釋。”
華也庭不由得陷入沉思。
天極辰星教沒可能這麼随便就做出大規模的遷徙,這等于是在放棄他們在上北朝的陣地。
除非是他們預見了什麼重大的事情,這種“重大”還不僅僅是宮變、更朝換代,而是要與天極辰星教的命運息息相關。
天極辰星教笃信以星見命,在天盤中無數星辰的軌迹中窺探人間的造化,在他們看來,萬事萬物皆有迹可循,他們所要做的隻是跟随天命,不斷地尋找一個又一個天命之子,助推氣運和命數極大地發揮出作用,讓曆史的車輪平穩地向前行駛。
所以,人間王朝的更疊、凡人生老病死、陰雲詭谲的政治鬥争,天極辰星教一概不問。
與他們息息相關的變動……
華也庭腦中快速思索着,他将這段時間以來的全部事情都放在一起,試圖從中抽絲剝繭。
最終,他的腦子裡出現了一個詞——
大教宗。
每一隻離開巢穴的候鳥,終究都有歸巢的那一天,因為在等候,在蟄伏,在靜待他們的領袖,他們的精神核心歸來。
當那個人出現時,所有人都會展翅飛向他們的故土,濯空城,向那個人頂禮膜拜。
他真是太天真了……竟然忽略了這麼明顯的細節。
那群永遠将頭顱朝向天空,仰望無數繁星的人,怎麼可能會突然低頭看向一個普通人。
除非,那個人對他們很重要。
為小七治療他的聲音,這不就很明顯了。
華也庭深吸一口氣,猛地站起身。
“走吧!”他朝眼神略顯畏懼的幕僚道,“我們該行動了!”
一個時辰後,皇後宮中突然闖入一隊重甲。
宮人們面對着雪亮的兵器,驚恐地将皇後護在身後,連聲質問這群人要做什麼。
皇後卻顯得依然從容,拂開面前的宮人,走了出來。
站在士兵最前方的将士手按在腰間鐵劍上,朝皇後道:“奉陛下旨意,賜皇後一死!”
皇後臉色霎時變得慘白,她攥緊手帕,聲音有些走形:“狗奴才,少在這兒胡說八道!……你是誰派來的?聖旨呢?把聖旨拿出來!”
将士朝身旁士兵點頭,他微微側過身,皇後立即迫不及待地撲上去。
隻見他身後露出來的那名士兵,手中捧着的是——白绫。
皇後失聲地尖叫起來,轉身就要逃。沒等她跑幾步,脖子就被什麼東西套住了,一股巨力将她生生向後拖拽,瞬間讓她失了掙紮的力氣。
為首的将士看了一眼呆若木雞的宮人們,轉身朝身後士兵們吩咐:“全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