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全是散朝離開的大臣,戚明漆原本想将太子告訴他的消息跟厭說,但眼下這時機顯然不太合适,索性住了嘴,心想着等會兒派個人過去知會一聲。
順便讓厭找人查查,拜訪貴妃的“貴客”,到底是誰。
摁住那隻想摸他的手,隔着面紗,戚明漆擡頭瞪了男人一眼,故意大聲道:“王爺,請自重!”
後邊走過的大臣們全都伸長了耳朵,偷聽。
不過是朝堂上拌了幾句嘴,這才剛下朝呢,就等不及要打起來了?
但是,那句話完了,就沒有再多的動靜。
很快大家就看見,大教宗先從柱子後走出來,怒氣沖沖地走了。
再是厭王爺跟着出來,大家看見他皺着眉,捂住嘴邊,神色似乎有幾分痛苦。
立即有人關切道:“王爺,您跟大教宗……沒事吧?”
沒事?沒事那才怪了……厭撫摸着唇角又一次被咬出的新傷,眼神沉沉地盯着那道白色的背影。
勾得他渾身不舒服,連親都不給好好親一下。
厭滿肚子邪火:“大教宗……‘牙尖嘴利’,本王可招架不住。”
他生着氣,想到“塞人”的事,忽然又翻起舊賬,冷笑道:“不僅如此,大教宗還要讓本王‘開枝散葉’,真是給他膽子了……”
周圍一片安靜,厭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回過頭一看,發現戚明漆不知道什麼時候折回來了。
“王爺這麼不樂意呢?”戚明漆輕聲問,“都在背後說起本座壞話了。”
厭沒說話,隻盯着他看。
“不知道為什麼,看王爺不樂意,本座的心情就很好。”
戚明漆慢慢向前走了幾步,擡手放在厭肩膀處,看似在為他撫平衣服上的褶皺,實則從他胸膛前不輕不重摸過:“不如這樣,今晚……就把人給您送過去?”
在厭控制不住伸手想抓他之前,戚明漆就收回手,退後兩步,順便将男人的眼神跟着牽了過去。
隻是一個小小的舉動,但讓厭的眼睛裡,瞬間升騰起兩團火焰。
這下是玩大了。戚明漆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卻沒有半分慌張,反而不緊不慢地撣了撣衣袖。
厭死死盯着他,從牙縫裡一個接一個往外蹦字:“給我等着——”
要、你、好、看。
戚明漆笑了笑,轉身離開:“王爺,好好享用吧。”
周圍所有人都低着頭,又忍不住偷看,被這兩位劍拔弩張的氛圍吓得滿頭是汗。
等到大教宗離開後,才有人擡起頭來,偷眼打量厭的臉色。
“看什麼看。”厭一眼就掃到那些古怪的眼神,不耐煩道,“是不是看見本王吃癟,覺得很有意思?”
四下一片“不敢不敢”聲,大臣們又跟鹌鹑一樣,把腦袋縮了下去。
厭将他們全部瞪了一眼,這才擡頭,再次注視那道背影,語氣陰沉:“可别讓我逮着機會……”
大臣們面面相觑。
逮着機會怎麼?往死裡整?
這兩位之間的矛盾,是不是越來越深重了?
·
戚明漆心裡惦記着摸摸太子的底細,回去後就翻出星盤算了起來,連十一教司什麼時候進來的,他都沒察覺到。
直到人在面前站了好一會兒,戚明漆才擡起頭來。
沒等他發問,十一教司主動開口了:“我是來為上次的事情道歉……大教宗,我不該說出那番話。”
“你還記着?”戚明漆朝他笑了笑,“我沒放在心上,用不着如此介懷。”
十一教司沉默片刻,點了點頭:“那,您繪制地圖的方法……”
“什麼?”戚明漆有點沒聽清。
“我是說,我想學習您繪制地圖的方法。”十一教司道,“雖然我掌握了一套繪制的方法,但似乎沒有您用的那種方法便捷。”
“這個啊……”戚明漆想了想,朝他道,“不用急,這些學識,以後我會慢慢教給你們的,除了繪制地圖以外,你們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十一教司愣愣地看着他。
“我以後會離開天極辰星教的。”戚明漆放下星盤,專心跟他說話,“不過,在那之前,我會把大部分學識授與你們。”
十一教司愕然:“您……要離開?”
他忽然變得有些慌亂:“那教中豈不是又沒了大教宗,我們、我們……”
“我隻是暫時離開,但依然會是你們的大教宗。”戚明漆道,“在星卷長河中,我就看見了我的命運,辰星告訴我,我會和那個人一起,尋訪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這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還有許多未知之處,等待着他去探索、發掘。
所以,這也将會是他未來的命運——
永不停歇的旅途,為沿途的風景和路線做記載;以腳步和目光為尺度,丈量這天地的寬廣,這世間千山萬水的壯闊。
他也不會再像過去那樣孤獨了。
這條漫無邊際的長路,從此以後,不僅有辰星作伴。
還有那個人會在他身邊。
十一教司沒說話,似乎被戚明漆突然的通知給震撼了。
戚明漆又道:“不必擔憂,這一次,就算我離開,你們也不會再次陷入迷茫了。”
許久之後,十一教司才緩緩地點頭,他看上去有幾分失魂落魄,似乎很難接受這樣的現實。
“要是沒别的事,你就先回去?”戚明漆重新拿起星盤,“我這兒算到一個挺關鍵的人物,需要去見他一面……”
十一教司回過神來:“您要出門?需要我陪同麼?”
他看着有些擔憂:“最好還是讓一個人陪同,萬一遇到想對您不利的人……”
“對我不利的人?”戚明漆奇道,“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