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夜泊挑了下眉,好奇道:“怎麼個嘴碎法?”
裴夜泊以為沈祭會同他講講,誰知他卻沉默了。
“我讓你無話可說了?”裴夜泊想不通為什麼沈祭對别人和顔悅色,笑臉相迎。到他這,欲言又止,光會搖頭發愣。
“沒有,”沈祭苦笑兩聲,直接跳過了裴夜泊對張呈的疑惑,“我隻是在回憶以前在那見過你。你認識我,也認識我師兄。語氣太過熟悉,所以我在想……”
裴夜泊一臉無所謂,說,“你還是别想了,我直接告訴你重點。你欠我太多了,在加上我幫你避雷,眼下你能做的,就是好好回報我。”
“欠你太多?”
“是啊,”裴夜泊都不想掰指頭算,根本算不完,“騙你我也被雷劈。”
“……”
“行了,給你個東西。”裴夜泊取下了腰間挂着的玉佩,将它遞到了沈祭手中,“我不可能每時每刻跟着你,這個玉佩先借你用着。我能避雷的話,貼身帶了多年的玉佩應該也能。”
玉佩上有裴夜泊一抹短暫的神識,這一個月,他随時随刻都能監視着沈祭。對方的一舉一動,都能在他的掌控下。
裴夜泊還蠻舍不得這塊玉佩的,見沈祭遲遲不接,語氣隐忍怒意,“你嫌棄?”
沈祭說,“太貴重了。”
裴夜泊“呵”了一聲,“我說了,我不可能每時每刻跟着你,不是送你,單純借你的。雖然不知道這玉佩能不能同樣避雷,你拿着先試一試吧。”
沈祭将玉佩接到手中,沉甸甸的,他摩挲着玉佩上的紋理,将其拿緊了些,“多謝。”
“先别謝,你先試能不能避雷。”裴夜泊瞥他一眼,“不能避雷就還我。”
沈祭點頭,看了一眼裴夜泊後走到了距離五米的邊界線,他立在原地,與長亭下的裴夜泊對視,夕陽打在沈祭的側臉,描摹着輪廓,為青衣渡上金光。
裴夜泊很喜歡沈祭這張臉,尤其是在笑的時候,他總能盯着愣神很久,但他不喜歡沈祭對别人笑。
天際粉紅,醉仙亭遮蔽不住斜下的太陽,暖光縱然環抱着裴夜泊,他們共同被陽光愛撫。
一切是那麼和祥。
如果此時沈祭能笑一下的話,那更好。裴夜泊想。
“那我……後退一步了?”沈祭心有餘悸,手心攥着玉佩,沒等裴夜泊回答便後退。
已經超過了五米。
夕陽依舊那麼美好。
沈祭松了口氣,低頭看着手中的玉佩,帶上笑容,“裴夜泊,謝謝你。”
裴夜泊的願望實現了。
再次對上視線,裴夜泊從涼亭中走出,眸子掃過天色,最終落在沈祭臉上,離得近些,他忽地也笑了。
“那玉佩就先借你用着吧,”裴夜泊說,“挂腰間吧,别弄丢了。這玉佩我可寶貝得緊。”
沈祭伸出手揉了揉裴夜泊的頭,蹲下身與他平視,“定會妥善保管,不會傷到一絲一毫。”
裴夜泊猛然後退一步,瞬間感覺自己威嚴盡失,雙手捂着頭,紅着臉蛋瞪了眼沈祭,“下次膽敢再揉我的頭,我就讓你自生自滅。”
沈祭笑而不語,之後讓裴夜泊住到了他旁邊的屋子,一開始裴夜泊還不太情願,正僵持着,突然好似想通了一般同意了。
夜幕低沉,繁星散布,沈祭在房内卸了發冠,長發鋪散在背後。
沒想到,一切都會如他所想的方向發展。
屋内燃着燭火,窗戶未關,火苗随着風動搖曳。沈祭的手心裡躺着塊玉佩,燭光照在上面勾勒紋路,像一朵花。
拇指剛劃過花上的一瓣,一個腳步聲似乎停在了他房門前,敲門聲傳來,沈祭猜出了來人——是楚弈。
沈祭收好了玉佩,用發帶簡單束了墨發後開了門。
隻見楚弈微微皺眉,目光暗沉地看了一眼他。
“你讓他住了偏房?”楚弈沒有進房間的意思,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我看那裡亮着。”
沈祭語氣自然,“離得近,好避雷。”
“那你知道那是什麼嗎?”楚弈語氣焦急,“他認得我,聽今天下午那語氣,跟舊識一樣熟絡,可我從未見過此人。或者說,師弟,你以前認識他嗎?”
沈祭搖頭。
“既然不認識他為什麼那麼熟悉我們,你連他是什麼物種都不知道,就讓他住你旁邊?”楚弈深吸一口氣,語氣低沉道:“萬一他居心不良怎麼辦?借着能給你避雷,掌控了你,把你變成傀儡,殘殺修仙界,大道未成,還遭受人人唾罵,人人喊打,一步一步讓你成為修仙界的罪人……師弟,我不想你出事。”
沈祭有些震驚地看着楚弈,真沒想到他這位師兄能想那麼多,“我見他本性不壞,應該沒那些心思。”
“可是……”楚弈壓下了心中的千言萬語,“我還是覺得古怪,為什麼隻有他能給你避雷?還有他到底是從何認識我的?”
“許是曾經聽說的,扶玄宗名聲那麼大,師兄又年少有為,世人皆知。”沈祭靠着門框,“而且他不是靈獸,恰好能避雷的話,沒準是體質上的特殊。”
“不是靈獸?”
楚弈突然覺得此……人,更危險了。
“他以前被人封印了成了一顆蛋,如今才得以解脫。”
沈祭話音剛落,視線越過楚弈身側,對上了一雙黑漆漆的眼眸。
裴夜泊走近了些,立在楚弈身後,有點不耐煩地繞過此人,“你還沒睡?”
沈祭站直了身子,“有些事情。”
“事情就是商量我?”裴夜泊學着方才沈祭的樣子,背靠着門框,“你也知道我住你旁邊,下次盡量小點聲。”
楚弈沉默不語,看了一眼沈祭後轉身離開了。
“這就走了?”裴夜泊繞有興緻地看着楚弈的背影,“你這師兄,還真是為你操碎了心。”
沈祭沒有回答他,隻是仰頭看着天幕圓月,遊離星辰之中。
裴夜泊懶懶地笑,“你信我嗎?”
沈祭垂下目光看他,稚嫩的面頰上露着不屬于這個年齡段的表情,有點可愛。
他說,“信。”
“我幫你你就信我?”裴夜泊神情黯淡,“我如果不幫呢?”
“信。”
“真是莫名其妙。”裴夜泊忽地笑了兩聲,搖了搖頭,“不幫你就沒有之後的事,你什麼都不知道,能信什麼?”
“信你心善。”沈祭聲音很輕,帶着笑意。
裴夜泊也笑了,放松地将頭靠在門框,盯着沈祭的臉,用目光描摹輪廓。
沈祭用發帶紮起來的頭發有些淩亂,應該是匆忙紮上去的。他去了發冠的模樣順眼了很多,沒了端着的清冷,溫柔了些許。
“行了,我走了,不打擾你休息了。”裴夜泊身體向前一傾,準備離開,忽然想到什麼,側頭問:“扶玄宗上下,我可以随意走動嗎?”
沈祭說,“斬雙峰和宗門上下都可以,但其餘幾峰不可進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