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沈祭肩頭的靈鳥讀不懂仙人的煩惱,撲閃了兩下翅膀,随着一陣清風飛去。
過了好一會兒,沈祭閉上雙眼,神識掃了一下宗門上下,發現并沒有裴夜泊的身影,想來是回了斬雙峰。
他思索了一會兒,也決定動身回峰。
許是沈祭的錯覺,他總感覺斬雙峰内少了點什麼,也沒見裴夜泊的身影,按理說裴夜泊應該會在醉仙亭待着,他很喜歡。
繞過後山,沈祭腳步一頓,隻見裴夜泊為自己弄了一個躺椅,臉上被話本遮着,輕輕搖晃椅子,沐浴陽光。
後山似乎少了點什麼東西,光秃秃的,沒了先前的那一片藍光。
聚靈草呢?
沈祭心頭一震,疾步走到裴夜泊跟前,伸手想取下裴夜泊臉上話本,卻忽然被一隻手捉住。
“沈仙君啊,随便打擾别人休息可不是君子該做的事兒。”裴夜泊用右手将話本拿下,露出了可愛單純的臉,“生氣了?”
沈祭抽回手,“聚靈草呢?”
“吃了。”
沈祭怔住。
“你看我現在還小,”裴夜泊拍了拍肚子說,“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理應吃一點,對吧?”
沈祭看着一山靈草全軍覆沒,遲疑問,“……你全部都吃了?”
裴夜泊露出皓齒,眨巴着眼睛,“嗯,對。”
見沈祭沉默,裴夜泊從椅子上跳下來,“你生氣了?”
沈祭臉色漸冷,“沒有。”
“真的?”裴夜泊牽上沈祭的手,捏着他的骨指,感歎道:“聚靈草确實不錯,我都感覺内息平穩了不少。”
“是嗎?”沈祭捏住了裴夜泊作亂的手,問,“你武功怎麼樣?”
“還好吧。”
沈祭又問,“那你何時才能恢複真身?”
“你想做什麼?”裴夜泊說,“沈祭,你不會對我圖謀不軌吧?”
“怎麼可能。”沈祭咬了咬牙,笑說,“你不是說我們以前認識?找找感覺,看看能不能想起了罷了。”
裴夜泊覺得沈祭此時的笑容有點陰冷,跟着“呵呵”笑了一下,“你想打我?”
“怎麼可能。”沈祭牽着裴夜泊的手走出了後山,“你看你這麼善,是我的恩人。不就一、一山聚靈草,吃了就吃了吧。”
“想通不打了?”裴夜泊抽出手,雙臂環抱在胸前,“你種那麼多聚靈草做什麼?”
“……”
“抵禦天雷,修複損傷?”裴夜泊調侃一笑,“你還真怕啊。”
“不怕。”
裴夜泊如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既然你不怕雷的話,幹嘛留住我,還種這滿山的聚靈草?”
明知故問。
沈祭沒看他,不以為意,“聚靈草通體冰藍,莖葉蜿蜒,樣子我看着喜歡,便種了。”
“是嗎?”裴夜泊看破不說破,學着沈祭的話,“這聚靈草模樣我也瞧着也喜歡,就吃了。”
沈祭掃了他一眼。
“傷心了?”裴夜泊捂上心口,皺着眉頭,故作心疼,“你難過我也難過啊。”
“沒事,”沈祭最終隻是搖了搖頭,“吃了就吃了吧。”
“想開了?”裴夜泊動作一頓。
“嗯。”
裴夜泊突然覺得無趣極了,轉身跳上了躺椅,閉眼繼續曬太陽。過了一會睜眼,他發現沈祭還沒走。
“沈祭,”裴夜泊沒在看他,“那玉佩我送你了,夠抵聚靈草了吧?”
“嗯。”
“這麼冷漠,”裴夜泊望着天際淡雲被風吹散,略感悲涼,“修的什麼道啊,居然能讓你什麼都想得開?”
“《太上逢蓮》的劍道。”沈祭立在原地,“都是遵循天命罷了。”
裴夜泊笑問,“這道修着難嗎?”
“難。”沈祭的衣服被風吹起,廣袖漂浮,腰間玉佩若隐若現,發絲随風劃過面頰,他一回想起師尊在世時說的些話,苦笑,“很難。”
“難為什麼還要修?”
“天命吧。”
“這麼信天命?”裴夜泊說,“如果天命讓你隕,你還真隕了不成?”
“…………”
“人不能總遵從天命,”裴夜泊的躺椅微微搖晃,享受般再次閉上眼,嘴上沒停,“你那劍道我以前聽說過,我記得《太上逢蓮》共有四試,沈祭,你修到那一試了?”
“這劍道,你就真那麼想修成嗎?”
“你就真的……那麼想飛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