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祭身體無大礙後見了明懷，奇怪的是明懷總是欲言又止，明明想要說什麼，可話到嘴邊，看着他時，突然又沉默了。

沈祭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裴夜泊，而裴夜泊隻是聳肩擺手，一臉無辜。

明懷最終還是沒有将裴夜泊的身份暴出來，努力保持平靜說，“沈施主，貧僧有一事相問。”

“請說。”

“施主的大道……修到那試了？”明懷眼見裴夜泊轉身先行離開，漸漸松了口氣。

“第四試了。”沈祭沒有見到明懷手裡的珠串，意外了片刻，繼續說，“大道……好像出了點差錯。”

明懷問，“可是遇到了阻礙？”

沈祭愣了一下，裴夜泊是他的阻礙嗎？

裴夜泊這個人成為了沈祭目前大道裡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說阻礙确實算不上。

“第四試的道情，大道指向的是裴夜泊，這會不會是《太上逢蓮》……出了差錯？”沈祭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色确實不太好，他仍舊覺得是《太上逢蓮》的問題。

他苦思冥想，終究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是裴夜泊。

現今随着道侶印的結成，他的第四試道情像有感應一般又進了一步，修為也因此更進一步。

楚弈說，師尊曾叮囑他看好沈祭的第四試，這第四試是最簡單也是最難的一試。

可這……未免也太簡單了吧？

沈祭沒看出第四試難在哪，心裡最多的還是對裴夜泊的虧欠。以前将人誤傷轉身就走，現在又借着他來避雷，還要讓他成就自己的大道。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欠的債越累越多。

“沈施主，你……你說什麼？”明懷不可置信向前走了一步，眼神裡第一次帶上了驚慌，“這怎麼可能？！”

《太上逢蓮》獨為沈祭而創，裡面的種種結果明懷與蒼臨都清楚，他們可沒有落下讓第二個人參與其中的咒法，結果現在不僅牽扯了他人，而且還是個魔族！

“之前我在參悟第四試，裴夜泊來找的時候，原本瓶頸停滞的第四試就突然……”沈祭垂下眸，抿了抿唇說，“突然就通了。”

明懷身體踉跄了一下，低聲呢喃着，“道情的原本走向……錯了。”

“明懷法師，你應該也看出了我與他身上的相結的道侶印。”沈祭說，“半年前我渡完化神雷劫後，身體莫名開始變得引雷，天雷基本上天天都來劈幾下。心疾提前發作……多半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初五的時候出了點事，我就提前來了，路上的時候，心疾就發作了。”

“我那時渾身上下都在疼，靈力也堵塞了。裴夜泊靈力微弱，沒有劍，所以……”沈祭頓了一下，“他為了用斬霜雪禦劍帶我而來，同我結成了道侶印。自那時起，我的第四試就一直在前進了。”

“不對……不該這樣。”明懷瞳孔地震，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沈施主，第四試道情明明是讓你參悟衆生悲喜，怎麼……變了？是不是那位施主對你做了什麼？！”

“他沒有害我，反倒還幫了我不少。”沈祭下意識摸了一下玉佩，卻想起衣服被裴夜泊拿去，玉佩可能也在他手上，隻好搖頭說，“他并無惡意，我隻是想知道，這大道為什麼會牽扯進旁人？”

明懷也想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以前來看這卦象确實沒錯，可自從到了第四試，竟然開始從正軌之中偏離。

怎會如此？

原本沈祭參悟了第四試後，他飛升會對這蒼生留有一情，從而獻出援助之手。可現在卻将這道情，變成了一個人。

明懷根本不能接受，如果沈祭參悟第四試成功将會變成什麼樣子，他也不敢去想沈祭一個修士，對于一個魔族中人到最終會報以什麼樣的态度。如果蒼臨還在世，知道此事，恐怕會按照原本方法殺了沈祭，可蒼臨現在不在了，目前世間能與沈祭而戰的人寥寥無幾。

卦象錯了，沒了定數，現在真的就隻能聽從天命了。

“沈施主，這……”明懷苦笑了一下，“這可能就是天命吧，天命難違，貧僧也束手無措。”

“……”

滄州慈門街，沈祭易容走進人群，裴夜泊環抱胳膊在後面跟着，手指摩挲着沒有胡子，沒有皺紋，十分滿意的易容青年臉。

“雖然這臉不敵我原本真容，但還算精巧。”裴夜泊嘚瑟地笑了一下，“果然沒白費我那麼大勁兒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