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殷不染慢條斯理地開口:“你手裡拿的什麼。”
甯若缺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殷不染是在說自己。
“花。”甯若缺老老實實地攤開手,向殷不染展示。
淺綠色的梅花,花瓣剔透如翡翠,香氣宜人。
甯若缺想起了自己最開始的目的,硬着頭皮,把花枝放到了殷不染面前。
甯若缺一般都直接塞人吃的,當然,偶爾也會送人一劍。
像“花”這種柔軟脆弱的、沒有太大實用價值的東西還是第一次送。
要不是她現在窮得叮當響,身無長物,是斷然不會把這個拿給殷不染的。
她一句話也不說,目光遊移到了亭外的場地上。已經陸陸續續地來了不少人,隻是沒有看見顔菱歌。
殷不染支起頭,好整以暇地欣賞甯若缺耳垂上的嫣紅。
她突然問:“花好看還是我好看?”
“……”
甯若缺飛快地瞄了一眼花枝,硬是沒敢去看殷不染。
以她淺薄的經驗,這種問題要是回答不好,殷不染肯定會生氣。
她嘴唇碰了碰,極快地吐出一個字:“你。”
殷不染眼睛微微眯起一點,連帶着嘴角也有上揚的趨勢。
可她語氣卻冷冰冰的,像是質問:“那你為何隻看花,不看我?”
甯若缺愣了一下。
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體就先做出了動作。
她擡眸,對上了殷不染的眼睛。
潋滟溫柔,笑意和她眼裡的星星,都快要滿溢出來了。
甯若缺隻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在噼裡啪啦響,而後便隻剩下一片空白。
連帶着那點羞恥心,都一并忘了個幹淨。
她這一次無比認真:“你比花好看很多。”
她能全是私心的說,就算論及整個修真界,殷不染也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
這一句贊美顯然愉悅了某人,她擺弄着花枝,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
“過來坐。”
許綽特意準備的貴妃塌很大,完全夠兩三個人坐。
甯若缺猶豫了一陣,選擇了離殷不染最遠的地方。
就算如此,她也坐得極其端正,像是随時準備着逃跑,與殷不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殷不染滿臉慵懶,柔若無骨地靠在榻上:“你剛才的話,能不能再說一遍?”
甯若缺茫然:“為什麼?”
“我有癔症,忘了也很正常。”
甯若缺:“……”
好家夥,她還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殷不染在這裡等着!
她現在就是無比後悔。
怎麼就忘了此人繼承了碧落川的“優良傳統”,尤其愛記仇。
從前殷不染就愛往藥囊裡塞一些奇怪的藥粉,比如聞了就會一直學狗叫的,直接變成面癱的,林林總總不勝枚舉。
惹到她的人,最後都會被折磨得痛哭流涕、悔不當初。
甯若缺坐得八風不動,今天要是應了,以後指不定會被拿來反複戲弄。
她強行轉移話題:“其實許綽說得對,以你現在的情況,不應該再呆在這裡。最好找人來接你回去,再讓仙盟調查明光閣。”
這也是她一直想說的。
她皺起眉來:“我現在修為大跌,如果真的遇到危險,很可能護不住你。”
畢竟不是當初了,沒了本命劍的劍修,實力隻有正常時的七成。
因此哪怕她知道,殷不染或許擁有能移平整個明光閣的天階法器,她也會選擇最保險的方案。
“哦?”
殷不染轉了轉手中花枝,似乎完全沒把甯若缺的話放心上。
幾朵原本含苞待放的梅花驟然開放。
她輕笑了一聲,意味深長道:
“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