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某人明明可以提醒,但就是不說,偏愛等自己驚慌失措地去救她。
确認完周圍安全,她面無表情地把人推開。
依賴别人不是個好習慣。
甯若缺暗自發誓,如果再有下次,她一定要讓殷不染栽個跟頭!
她剛冷漠地轉身,就聽見身後傳來幾聲壓抑的咳。
甯若缺暗自磨牙,然而還是默默倒回去:“你沒事吧?”
語氣仍帶不争氣的關心。
殷不染搖頭,放下掩唇的衣袖,嘴角就帶上了一點明豔的笑意。
“我隻是舊疾複發,需得避免使用靈氣,不是不能用。”
她像是沒看見甯若缺尴尬扣衣服的手,目不斜視:“這種情況,我還是能安然落地的。”
兩句輕飄飄的話澆下去,甯若缺的怒氣“噗嗤”一聲就散了,連點煙都沒留下。
她默默地跟到殷不染身後,深刻反省。是自己想太多,誤會了殷不染。
奇怪,她怎麼總以為殷不染是在逗弄自己。
甯若缺還低着頭兀自糾結,卻聽殷不染輕笑道:“伸手。”
熟悉的話語成功将甯若缺拉回到現實。
她無比警惕地從殷不染臉上掃過,并沒有照做。
“是獎勵。”殷不染慢條斯理地開口。
動作則快準狠,一把捉住甯若缺的手,強行将一樣東西塞進她手裡。
實在是猝不及防,甯若缺沒推脫掉,呆呆地舉起手,借着蜃樓珠的微光查看。
是枚黑色的藥丸。
尚未入口,便已經聞到了酸苦的味道。
密道底下是個洞穴,不知道通往何方。
眼看殷不染的衣擺就要融化在黑暗裡,甯若缺連忙快步跟上。
“這到底是什麼藥?”
殷不染心情好,也樂于解答:“我自制的,可能會有些渾身發癢、面部癱瘓的副作用。”
“……”
甯若缺偏頭瞄她一眼,然後又瞄好幾眼,确認自己沒看錯。
這人眼裡明晃晃的寫着戲谑,分明就是在逗她玩。
她隻安靜了一會兒,又忍不住道:“為什麼要獎勵我?”
這也是殷不染聞所未聞過的問題。
以前的甯若缺收着便收着,哪來的這麼多為什麼。
難道記憶有損,連帶着她的情根也一并重塑了?
殷不染自顧自地走着,沒怎麼看路,随後腳下一空,整個人猛地被甯若缺攬起來、帶到了更高處的石頭上。
她茫然地被甯若缺放下,手還無意識地揪着對方的衣袖。
甯若缺不自知地勾了勾唇。
被突然舉高、一瞬間變得呆呆的殷不染很可愛。
很少見,所以她格外稀罕,總忍不住想再看幾次。
當然,甯若缺自認為這樣的想法除了有些失禮外,沒有任何問題。
就像某些修士喜歡捏貓爪、摸鳥尾巴,是人之常情的事。
她對殷不染,仍是以對朋友的态度相處。
等碧落川的人前來接應,她就找個機會溜走。
不過幾息,甯若缺強行将思緒拉回到正軌上,眼前的情況容不得她再走神。
狹窄的洞穴已經走到盡頭,迎面而來的是一處巨大的、人工開鑿出來的場地。
一線天光從上方落入,照亮了遍地的古怪石柱和——
尚未腐爛的屍體。
地表上有一層粘膩的血迹,殷不染肯定不願意就這麼踩上去,這也是甯若缺突然把她帶上來的原因。
濃烈的屍氣逼得殷不染掩袖,眉頭蹙起。
她不想動,甯若缺隻好自己翻下去,借着蜃樓珠的微光查看。
死去的人年齡各不相同、受的緻命傷也不一樣,表情倒是相當一緻的猙獰扭曲。
有這麼個積屍地,難怪臨江城到處鬧活屍。
她拿蜃樓珠照一遍,蹲下來仔細觀察屍體的服飾。
最後啞聲道:“都是被蜚蛭吸幹了修為的明光閣弟子。”
有的看年齡才不過二八,本該有個光明燦爛的前途。卻躺在這種陰冷的地方,眼眸空洞、不見天日。
小姑娘的手腕上,還系着個綴有平安扣的紅繩。
甯若缺攥緊拳。
她想,她現在還差一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