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車是你的?醫生工資都這麼高的嗎?”蘇橋結結巴巴,終于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池珏總是會被她傻裡傻氣的模樣逗笑:“你都可以在交警、刑警小熊的身份裡來回橫跳,我就隻能是醫生麼?笨呢~”
蘇橋背起雙手繞着她打量一圈,哼唧:“看不出來呀,你還有隐藏身份呢~”
“可不是嘛,難道你不好奇?”池珏挺直腰闆,索性讓她看個夠。
“你不主動告訴我,我也不會刨根問到底,留點懸念吧。”蘇橋眸底的光黯然,盡管她的說辭體面,但自卑感還是從靈魂深處溢了出來,“快上去吧,時間不早了。”
池珏眼見蘇橋大步向前,她下意識地擡手撫摸脖子上質地粗糙的廉價品,但那份留存的溫暖無法被價值定義。
時間啊,能走得再慢些嗎?
她暗歎着挽留:“你的圍巾。”
蘇橋沒再回頭,揚起胳膊揮手道别:“留着吧,要是凍壞了池醫生,等着她回春的病人怎麼辦呀?”
池珏遲遲不肯離去,直到‘小熊’徹底消失在視野裡,才翕動唇瓣輕笑:“淘氣鬼。”
*
走進電梯。
她垂頭撩起圍巾的一角,指尖摩挲着粗糙的質地,但那小心翼翼的輕柔出賣了她的愛惜之情。
狹窄的空間裡隻有她孤身一人,但還是做賊心虛地擡眸左右張望。
猶豫幾秒後,終是忍不住送到鼻前輕嗅蘇橋的味道,呼吸漸漸變得貪婪且享受。
幹淨又平樸的氣息沾染了雪松的幽香,穿透神經的觸感變得愈加奇妙,幻化出彼此擁抱後留有的餘韻。
池珏恥笑自己的行為有些變态,但寄情于此物時,她樂意抛卻所有虛而不實的矜貴。
‘叮——’
電梯門伴随一聲脆耳的叮鈴緩緩展開。
池珏還沉浸在對蘇橋的幻想裡,隻是在踏出電梯的刹那,随着目光的凝聚,她的背脊驟然一顫。
沁涼的空曠廊道,感應燈亮起暗暖的光芒。
原本與漆黑融為一體的身影斜身倚靠在牆邊,就這麼不動聲色地闖入她的眼底。
女人半紮着順直的黑長發,修飾身形的黑色呢子大衣搭着黑色羊絨圍巾,就連泛着啞光的皮靴也是純粹的黑。
如此無趣的色調被她玩出别樣的層次感。
此刻,猶如午夜的魔,守在一隅之地等候着獵物的光臨。
她應聲擡起鋒銳的下颚,平眉之下那雙深不可測的幽瞳迎上夜夜思量的人。
輪廓分明的冷峻面龐,剛剛蘊起溫柔的笑意,又迅速被無情抹滅。
她的目光定在池珏的脖子上,輕易洞悉出那格格不入的存在,以至于開場白不是久違的問候,而是鄙夷的指責:“它,配不上你。”
“那你覺得什麼才能配得上我?”池珏的嗓音低沉,似想讓冰冷的空氣凝成冰錐,一定要透徹地紮進對方的心。
若是能讓她感受到疼痛,池珏樂意施展言語的犀利。
安嘉欽的眉眼和蘇橋有幾分相似,睡不醒的慵懶裡蓄着若有似無的冷淡。
可她們又有着絕大的不同。
蘇橋是被陽光賦予了正義凜然的人,憨厚且勇敢。
安嘉欽更像是隻為月夜而生,清幽的陰郁。
她并不糾結池珏的反問,轉而彎着眸詢問:“花收到了吧?我記得那是你最喜歡的品種。”
時光荏苒,可人的脾性總是難以被消磨,安嘉欽的自以為是永遠令池珏嗤之以鼻。
“過去喜歡不代表将來還會喜歡,善變是人的天性。”池珏借花喻人,她不想過分糾纏,索性走向家門口。
安嘉欽的步伐不緊不慢,理所當然道:“五六年沒見,不邀請我進家裡喝杯茶麼,我在這兒等了你一晚上。”
“等一個晚上最多不過五六個小時,等五六年等不到一個結果,才是天大的笑話。”
池珏滿含自嘲,她剛要伸出手驗指紋鎖,又遲疑地收回,轉頭看向背着燈光的修長身影。
她無聲地凝視那笑意狡黠的人,任由分秒流逝。
安嘉欽識趣地停止向前的步伐。
她是孤傲的,但此刻又顯得些許卑微:“我知道...你還在怪我,所以我進不去那道門。”
“我的家隻為一個人敞開,在那個名單裡,你的名字已經被劃掉。”池珏不帶猶豫的在她心上開了一槍。
安嘉欽虛眯眼睛,目光再次落到那粗劣的圍巾上,“所以你是想說...現在的名單上隻有那個送你圍巾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