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餘弦比白書劍更不想見到段永晝。
所以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立刻又把菜單給舉起來了,企圖鴕鳥埋沙,瞞天過海。
看不到他看不到他看不到他……
當然,他失敗了。
段永晝在另一個老闆的笑容下,視線隻稍稍移了一下,就立刻看到了那個明明格外顯眼閃耀卻老覺得别人看不到他的身影。
——而且餘弦的對面,還坐着一個老男人。
薩郎波的大股東,白書劍。
刺眼得很。
段永晝在心裡暗罵一聲白書劍,邁開步子徑直走了過去。
他今天是受邀談一個業務,邀請他的不算個小老闆,但比起他的集團的規模來說還是顯得有點太過迷你,因此也不需要對誰太過客氣……而且段永晝夜從來沒對誰客氣過。
餘弦正把菜單遮在自己臉上,假裝沒事發生的時候,就感覺一個人的氣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高大的男人落下的陰影,籠罩在了他的身上。
這壓迫感一下就上來了。
餘弦苦着臉,可憐兮兮地把菜單往下挪了挪,再挪了挪。他真的不明白段永晝為什麼要這麼糾纏不休,既然已經斷聯了那麼多年了,都有各自的生活了,就放過彼此好嗎?
“——放過彼此?”
段永晝一字一句地把這話念出來,差點都氣笑了。
濃眉下銳而沉的視線,就這麼盯着無知無覺往後退卻的愛人。
他“放過”了餘弦,那誰又來放過他?
放過他幾近瘋狂的執念,放過他數次的被撕裂和重生,放過他曾經和餘弦相處的那麼多美好的記憶?
——如果不是因為這些執念,他早已死在了那片混沌恐怖的血海裡。
餘弦:啊,不小心念出來了。
他的視線有些呆滞,段永晝就立刻開始反思,自己的神情是不是有點過于嚴肅,剛剛那四個字念出來的時候會不會語氣太重了?
就在段永晝想着怎麼放軟語氣直接邀請餘弦來和他共進晚餐的時候,一個礙事的人開了口。
“你好,段永晝先生。”
白書劍的臉上依舊挂着不疾不徐的微笑,彬彬有禮,吐出的字句卻殘忍不留情:“你是他的前任,不甘心,可以理解。但糾纏不休就有點不禮貌了吧?”
前任,不甘心,糾纏不休。
一字不錯。
段永晝反嗆:“你算個什麼東西?你連他的門都進不去。”
因為天天霸占在餘弦家裡能去親吻餘弦的是他!
“段總……”
剛剛的小老闆上前,看到這桌的白書劍,更是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兩個大佬,兩個動動手指就能決定他生死的大佬,此刻在這桌有明顯的火藥味,看上去就沒有别人參與的資格。
旁邊的餐廳經理更慌,誰都動不了。
隻有餘弦開始撥弄剛剛上的餐前面包,再開始啃餐前面包,擡頭還對那個小老闆問:“要不要拿一塊?”
他可能吃不完那麼多哦。
白書劍依舊不慌不忙,嘴角挂着微笑:“可是看上去他有些不歡迎你,隻怕此刻的你連請他吃一頓飯的資格都沒有吧?對了,這位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也申請了和薩郎波集團的業務?”
不知不覺站在旁邊和餘弦一起啃面包的小老闆擡起頭來,冷汗往下滴。
白書劍仍然在笑,隻是這樣的笑容落在任何其他人眼裡都是難以接受的恐怖。薩郎波的瘋狂吞并和擴張少不了白書劍的筆墨和野心,資本并不留情,資本家也足夠聰明。
不會有誰想在經濟下行的環境下去得罪這樣的一個人。
除了餘弦。
餘弦到現在都沒記清楚白書劍到底是幹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