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一頓飯是不能好好吃了。
餘弦苦着一張臉,嘴角往下耷拉,一幅愁雲慘霧的樣子。
段永晝看着餘弦這副表情,就算被敲暈十次他也知道餘弦這表情是什麼意思——不想和人交往,不想協調問題,懶得動。
他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卻是安慰的。
餘弦能有這種表情,說明他此刻還算是放松狀态。
如果不放松,那他的臉上就不可能有任何表情。
段永晝站起身,餘弦就擡頭看着他。
他走到餘弦身前,微微彎腰,望着餘弦的眼睛:“認真問你一個問題,你還記得我嗎?”
你還記得我嗎?
——在你浩如煙海的記憶,和無數次的失憶症下,我是否仍有一絲機會,再得到一席之地?
段永晝可以為餘弦接受甚至容忍許多,他隻想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餘弦愣了一下,對上段永晝的視線。
他明白了段永晝話裡的意思。
他開口:“不會忘。”
他再小聲接話:“但是……”
“這就夠了。”
段永晝俯下身,輕吻了吻餘弦的額頭,這個吻輕得幾乎不留痕迹,也是他們戀愛時無數次互動過的動作。
自然到不需要額外的提醒,或者其他的什麼。
它早已被重複了上百遍。
餘弦沒有躲開,其實他們彼此都心照不宣。
他們曾經就是親密無間。
單純的時光不會镌刻痕迹,但段永晝會一次次執着地再次提起。
真真正正地在一起過,怎麼可能說忘就忘。
尤其是餘弦這種懶得挪窩的人。
“好好享受美食,吃完給我發個消息,我接你回家……他不是什麼好人。”
段永晝看了一眼白書劍,同樣穿着正裝的英俊男人微笑着望着這邊。
白書劍的那張臉是看不出年齡的,你說他顯年輕吧,他的氣場又能笑裡藏刀地壓你一頭;你說他顯老吧,他的皮膚又比絕大多數男人十八歲的時候狀态更好。而且骨相就好看,眼窩深、鼻梁高而唇薄,往那兒一坐,像是時尚雜志上的模特,精緻、強勢得讓人忌憚。
不難看出,他是個完美主義者,對自己的外貌同樣苛刻。
倒是和白子悠那家夥血脈相承。
都不是什麼好人。
段永晝轉頭走向侍應生:“帶我去包間吧。”
他就算清楚一些行業内的情況,也對能和餘弦共進晚餐的白書劍嫉妒得要發瘋,仍不會去真正打擾餘弦的選擇和個人空間。
餘弦有自己的生活節奏。
場面話是這麼說的。
他當然想酸溜溜地對餘弦來一句:“你想腳踏幾條船呢?”
但現在确實不行。
曾經的他能追到餘弦,就是因為拎得清,拿的準。
段永晝的自我認知特别清晰,如果他問餘弦他和那頓飯誰重要,餘弦肯定會回答飯重要。
那就得等吃完飯再說。
就這樣,餘弦就這麼和白書劍面對面地吃完了一頓美食。
對于段永晝說白書劍“不是好人”這點,至少他在這頓飯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