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要吃什麼?”
餘弦眨了眨眼睛,長而卷翹的睫毛在近處看就更為清晰。他的深棕色微卷的發讓他像個大型BJD娃娃,雌雄莫辨。
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本應是清澈透亮的顔色,卻染了一片淺淡的霧氣,而且微冷。
他看向段永晝,那樣的冷色的雙眼染上了一絲笑意:“……騙你的。”
帶了些俏皮,語氣卻仍然冷淡。
一張毫無感情的臉,注定了他在無論什麼情況下都是這副表情,配上乖寶寶一樣的漂亮面皮和無辜迷茫的雙眼,那耍起人來也容易,難以露餡。
但要讓餘弦存心逗弄一個人,難上加難。
那很費腦子的好不好。
被他逗,還算特殊待遇。
冰霜染上暖色,神祇降于人間。讓人并不意外,段永晝究竟因為什麼而狂熱。
段永晝吻了上去。
這個吻果然很熟悉,不知道為什麼,餘弦總覺得人魚雖然和段永晝很多地方都不像,但隻有這個吻,閉上眼睛都一樣。
唇畔的溫度,迫近的體溫。段永晝的身軀高大,溫柔地鋪天蓋地。
“唔……”
很熟悉,而且舒服。餘弦眯起眼睛。
再吻。
一桌豐盛的菜肴比不上眼前人的滋味。
繼續吻。
布料摩挲,飯菜開始微涼,夜色更沉。
陽台的落地玻璃關着,但簾子沒有拉上。
餘弦親吻的時候手指會去攥着段永晝的頭發,他下手不知輕重,因此力度常常會過重,修長白皙的手指常常能把人攥痛。
但段永晝不會喊停,隻會讓餘弦繼續。他不會告訴餘弦,寶貝,這樣人是會痛的。
就算意識過來的餘弦一定會歉疚地立刻松開手指,段永晝也不會因為這樣而快樂。
他更希望餘弦能因為他而得到快樂,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這點不适并不算什麼。
為餘弦做飯,和餘弦在普普通通的客廳裡的沙發上親吻,去把餘弦攬在懷裡,甚至在未來去在一個有大海和沙灘的地方和餘弦結婚,把自己的一切都給餘弦,讓餘弦隻需要快樂自由地生活,他去拿出他能拿出的一切,這都是段永晝在血海裡反複地幻想了一遍又一遍,乃至懷疑自己幻想出幻覺的一切。
現在的幻想成真,餘弦不躲,他也不放手。
而且他要一步一步,去把所有的幻想都變成真實。
他甘願在此刻縱容。
就在這個時候,段永晝的餘光看到玻璃後面浮着一個氣球。
不是普通的氣球。
人皮覆蓋其上,五官的地方被細密的紅線縫住,連帶着整張皮都被吹得膨大,本來溫馨可愛的氣球現在卻像是厲鬼來索魂。氣球被一根腸子一樣的東西系着,飄飄蕩蕩,在玻璃處浮着,像是在窺伺屋内的場景。
人魚沉睡在卧室,這又是未曾扭轉到異世界的現實空間,血海的恐怖氣息就收斂了。
因此這個不知好歹的倒黴人皮氣球,還感覺不到屋内的究竟是什麼,依舊傻愣愣地用人皮一下下撞擊着玻璃,發出嘭嘭的響聲。
要不怎麼說它的眼睛都被縫上了呢。
它居然以為它能吓到裡面的兩個人。
“寶貝,你先閉眼。”
段永晝吻了吻餘弦,起身。
“……這樣我會睡着。”
餘弦躺在沙發上,還是閉上了眼,還很及時地打了個哈欠。
段永晝赤着腳踩在地闆上,沒有踩到掉落在地上的西裝外套,去廚房取了一把刀。
鋒利的刀鋒流轉着寒芒,是餘弦去異世界商場裡采購的那一批。
嚴格來說,鬼域裡的所有東西,都是用錢都買不到的頂級好貨。
拉開落地窗的同一秒,被握緊刀把的刀刃猛地紮進了氣球本應是鼻子的地方,刀鋒刺透入血肉,再猛然拔出,瞬間放氣。
噗嗤一聲,氣球開始打着轉飛遠,挂在旁邊的樹杈子上,然後一點點地被焚燒,化為灰燼。
連爆炸的餘地都沒得留。
就像不是被刀刺穿,而是被一對人魚的利爪生生撕開,再焚燒殆盡。
段永晝折返回廚房,洗刀,收刀。
再走進客廳的時候,餘弦躺在那兒,睜着眼,看着段永晝。
主打的就是一個看着乖,但是不聽話。
餘弦解釋道:“閉眼太久了想睡覺,就睜開了。”
他發誓他不是故意看的。
當然他也沒看其他東西,光看段永晝身材去了,練得真好。
他就喜歡身材好長得帥的人。
人皮氣球?人皮氣球是什麼?嗯……這人皮氣球挺圓的……不愧是氣球……确實挺圓的。就是被紮沒氣了,飄走的時候還有點喜感……不礙事。
是的,餘弦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知道怎麼抵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