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舞指縫中夾滿了銀針,望着她,冷聲道:“嘴裡沒一句實話。”
時均白站起身,雙手叉着腰,笑容不減。
她歪着頭望着北寰舞:“你還不是嘴裡沒有一句實話?我們,彼此彼此吧?”
“誰說的!”北寰舞豎起眉,“我的名字還有年紀是真的。”
時均白抱手望着她:“我的名字還有年紀也是真的。”
北寰舞語塞。
感覺這人跟她八字不合。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來雛鳳樓?!”北寰舞懶得跟他廢話,手上有了起手式。
時均白挑眉:“那你又為什麼來這裡?”
話不投機半句多。
北寰舞起手甩去三根銀針打頭陣,手從腰間一抹,亮出飄渺劍,腳下一點,直直刺去。
時均白側身讓過銀針,身子正對上北寰舞的劍鋒,她不慌不忙接着身子後仰,後撐在地,順勢擡腳,要踢北寰舞的手。
北寰舞見狀收招,誰知時均白手長腳長,還是踢到了她的劍身,瞬間把她招式踢散!
失了力道,北寰舞整個人都往床榻方向退去,腳下磕了腳踏,人跌向床榻。
與此同時,床榻發出轟隆聲音,像是她無意中觸碰了什麼機括,整個床連帶着後面的牆開始翻轉。
時均白反應極快,腳下一用力,竄上床榻,跟着北寰舞一起跟着床榻翻轉到牆的另一面。
誰知這牆剛翻過去,床闆處有機括轉動的聲音。
北寰舞心道不好,這床闆要動,但眼下也沒地方借力。
時均白反應極快伸手把北寰舞拉過來,護在懷裡,順手把北寰舞的缥缈劍收回她的腰間。
床闆驟然被機括之力抽走,兩人便一起滾進了暗道。
北寰舞吓得緊緊抱住時均白,強忍住尖叫的欲望。
時均白則是憑借自己手長腳長,用雙腳硬生生撐住了暗道牆壁,阻止下落的速度。他還沒調整好姿勢,兩人就已經滑落到地。
落地之前時均白轉了個身,讓北寰舞在上,跌在了她身上。
她沒想到下落的沖擊力這麼重,北寰舞壓了一下她胸口,喉頭就上湧了一絲腥甜的味道。
“唔……”
時均白悶哼了一聲,聲音變粗了許多。
北寰舞立即反應過來,從時均白身上下來,臉色羞紅:“你你你你你是男的?!”
時均白那一聲沒忍住,把聲音變了回來,便也不再裝了。
他捂着胸口,輕咳一聲:“嗯。”
北寰舞剛要發怒,就看見時均白嘴角流出鮮血,頓時火氣就被壓下去了一半。
她擔心地爬過去,把他扶起來,問:“你沒事吧?給我看看!”
時均白還沒緩過勁,不想說話。
北寰舞切了脈,發覺他脈象跳得極快,又輕輕按了一下他胸口:“這裡疼?”
時均白臉色慘白,點點頭。
北寰舞從腰間挂着的小包裡取出一顆藥丸,遞給他:“先把這個吃了。”
時均白也不問是什麼,一口吞下。
立即換了個姿勢,盤腿坐下,閉目運氣,好一會兒才緩解體内的疼痛。
“這是神醫谷的藥?”他睜眼望向北寰舞。
北寰舞跪坐在一邊,一臉疑惑:“你到底是誰啊?我看你在樓上檢查機括的步伐跟手段,像是鬼門淵一脈的。你還知道我給你的藥出自神醫谷。”
時均白望着北寰舞,重申:“我叫時均白。我姓時。”
北寰舞一臉疑惑,腦子轉得飛快。
“啊……”她嘴唇微張,似乎是想到什麼,激動地跪直了身子,盯着時均白,“是……那個給皇家修皇墓的時家?”
時均白點頭:“我爹,時休。”
“是你啊!”北寰舞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女裝打扮的少年是她同門師兄。
她上下左右又把時均白打量了一遍,面帶驚訝:“你這幅打扮,我真的沒認出來!”
北寰舞自五歲上跟着北寰言一起進了許都,一年總有大半年的時間在許都跟着太傅學習,暮雲峰回得少。
她總是在冬日的時候,回去與父親母親過年。
時均白平日裡雖然在暮雲峰上求學,到了年底卻要回西境邱州。
北寰舞隻知道時家大少爺在暮雲峰跟着母親學習鬼門淵一脈的機括之術,但他們時間對不上,這些年裡竟也沒見過面。
她隻是很小時候,遠遠地見過時均白一面,沒跟他打過招呼,更不知道他的名字。
“可是……”北寰舞蹙着眉,望着他,“你來這裡幹什麼?雛鳳樓裡有你想偷的東西?”
女裝的時均白尴尬地看了她一眼,狹長的眼尾帶着些與衆不同的風流。
恢複了本來聲音,他說話便有些懶散:“我們家早就不靠偷東西營生了。我爹喜歡劫富濟貧,那頂多算是興趣愛好。”
“那你來這裡幹什麼啊?”北寰舞眨眨眼睛。
這小姑娘長得水靈得很,她完美的繼承了他父親那張臉。盯着看時間長了,總感覺是一種亵渎。
時均白自生來就帶着風雪萦繞般的散漫倜傥,不知羞恥為何。
但他看着北寰舞也難得的耳垂微紅,目光不自覺地避開北寰舞:“師叔讓我來的。”
“啊?娘親讓你來的?”北寰舞鼓着嘴,小聲嘀咕,“我都這麼大了,娘親還不放心我一個人出來。”
時均白看她圓滾滾的臉,瞬間笑得明媚亂生,生了調笑的心思:“既然這麼有本事,從上面落下來的時候,幹嘛把我抱得那麼緊啊?”
北寰舞立即紅着臉嚷嚷:“你别亂說!我、我沒有!”
“噓——”
時均白耳朵微動,湊過去捂住北寰舞的嘴,讓她噤聲,警覺地看了一眼前方。
前方地道深處,有腳步聲,緩緩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