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舞沒看見他眼睛裡的那些小羞澀,落落大方地起身過去,把衣服拿來。
時均白搬來幾個筐子,把北寰舞圍在裡面,外面挂着他的長衫,搭成了一個簡易的換衣棚。
北寰舞在裡面蛐蛐索索地換衣服,時均白守在外面。
“師兄,你怎麼知道那宅子裡的池水連着外面的水路啊?”北寰舞一邊換衣服一邊問。
時均白說:“死水養不了魚,那裡面有魚,而且池水很幹淨,定然是活水。而且看那宅子風水,那裡若是死水,克主……”
說到這裡時均白頓了一下。
有一種違和感,忽然出現在腦海。
他總覺得有些事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北寰舞換好衣服,從裡面出來,活脫脫一個俊俏少年郎。
這姑娘生得雌雄莫辨,穿女子衣服是姑娘,穿男子衣服是少年。
時均白有意避開北寰舞的目光,把她換下來的濕衣服,卷好擰幹。
“眼下我們要去哪裡?”時均白一邊擰水一邊問。
“自然是去找哥哥。”北寰舞辨了辨方向,指着東方說,“這邊,去官驿。他應該在官驿裡等着我們。”
*
北寰舞跟時均白趕到官驿的時候,北寰言與淩信正好坐在桌子前準備用早飯。
北寰言五歲的時候就被送到許都臨太傅府上開蒙,期間沒怎麼回過暮雲峰。時均白是十歲以後才去暮雲峰學藝,他沒見過北寰言。
時均白看見北寰言模樣的時候愣了一下,這才發覺北寰言與北寰舞是雙生子。
兩人長得一模一樣。
北寰言一身碧衣長衫端坐在那,看向北寰舞,頓時聲音變得低沉:“怎麼頭發濕了?”
北寰舞摸了一下鬓邊濕漉漉的頭發,也不管。
兩下蹦到北寰言身邊,拉着時均白,跟北寰言介紹:“這是師兄,時均白。師兄,這是我哥,北寰言。這是淩信,淩師叔的兒子。”
時均白與北寰言淩信一一見禮之後,全部都入了座,一起吃早飯。
北寰舞拿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口,喝了一口粥,說:“哥,雛鳳樓問題大得很。”
北寰言不置可否,可他吃飯的時候規矩比北寰舞好太多。
他吃東西的時候不說話,拿筷子用勺子都不碰碗,這是宮裡嬷嬷教導出來的。
他安靜地聽着北寰舞叽叽喳喳。
北寰舞一邊拿着筷子指指點點,一邊說:“你不知道,雛鳳樓不是問題最大的,隔壁是問題最大的地方!我們倆昨天晚上……”
北寰舞把她與時均白昨天晚上的遭遇簡單說了一遍,包括時均白花了五萬兩白銀拍她初夜的事。
隻是隐去了他倆同床躲搜查。
北寰言聽出她說的話有問題,擡眸看了北寰舞一眼。
北寰舞被北寰言盯得心虛。
下一刻北寰言把目光落在時均白身上,見他跟淩樂看見雪娘一樣,渾身上下紅了透,基本就還原出昨天晚上他倆到底幹了什麼才能躲開搜查。
北寰言不是多事的人,見北寰舞不想提這茬,即便是猜到了也沒多話。
隻是靜靜地聽北寰舞繼續往下說:“我倆快天亮的時候,在那樓裡放了一把火,然後跳池塘,走水道,從護城河裡跑出來了。”
北寰言用完飯放下筷子:“雛鳳樓隔壁的院子,大約有十棟樓,全燒了。”
“全部?!”北寰舞驚得站起來。
北寰言點頭。
“不可能啊?”北寰舞說,“我們放火沒多久跑出來,火就被撲滅了吧?”
北寰舞看向時均白,尋求佐證。
時均白點頭:“确實沒燒多大。”
“你們是什麼時候放火跳河逃走的?”北寰言問。
北寰舞想了想,回答:“大約是子時前後。”
淩信嗯了一聲:“子時?”
時均白肯定點頭。
北寰言目光微沉。
确實是有人故意燒了那樓。
那樓有十棟房子,其中一棟房子裡面做的是買賣幼女的生意。
其他……
“你們子時就跑出來了,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北寰言問。
北寰舞說:“我們當然是想看看那樓裡還有什麼蹊跷啊。就在護城河裡守了一夜。”
“發現什麼了?”北寰言問。
北寰舞搖頭。
時均白沉默半晌,道:“很奇怪,那宅子起火的時候,裡面沒有一個人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