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言眉宇淡然,望着南雪:“束手就擒罷。你逃不出去的。”
南雪臉上沒有一絲恐懼,反而噙着笑:“我到底是低估了你少年心思。你讓禦林軍神機營先一步回許都,讓我放松警惕,而後自己假意帶人回暮雲峰,其實是在等着我去甯遠銀号取錢,自投羅網。小公子這手以退為進,布局布得毫無破綻。我倒是挺佩服的。”
北寰言座下的馬不安地出了一口氣,似乎是察覺到了危險,馬蹄亂動。
他手上勒緊缰繩,馬兒不安地嘶鳴了一聲。
南雪指了指北寰言與淩信,深深一哂,道:“你以為,就憑你們兩個,能攔住我?”
北寰言淡淡地望着南雪,加重了語氣:“我告誡你——我還沒有回去複命,此時此刻我的身份還是南境巡察使,代陛下巡查南境五州一切事物。你若動我,就相當于動陛下,是謀反。你為南澤郡主身份特殊。我勸你,最好顧及你身前身後事,不要做出追悔莫及的決定。”
“哈哈哈哈……”南雪仰天大笑,她一眉上挑,滿眼都是調情,“别人都說年紀大的男子會疼人。依我看——年紀小的更會疼人。你這樣苦心相勸,若不是立場不同,我都要快相信,你是愛慕我,才會如此說。”
淩信聽得面紅耳赤。
北寰言卻是颔首,斂了眸光。
“這南境巡察使有什麼好當的?跟姐姐回南澤,姐姐疼你。可好?”南雪輕輕合上眼,再睜開的時候,滿眼隻有北寰言,“姐姐最喜歡你這種俊俏的少年郎了。”
北寰言宛若一座山,立在前方,巋然不動。
南雪早就見識過北寰言的定力,知道他心如止水,見他不采,眉眼又變得尖銳無比:“說道身份特殊,我們倆彼此彼此吧?我以為我們最少有一個同病相憐在裡面,沒想到你甘願當許景摯的狗!來人啊!把他們倆給我拿下!”
在南雪身後護衛車隊的壯士們聽令,紛紛抽出刀。
那與淩信交手過的黑衣人也換了個姿勢,眼神銳利。
一陣狂風平地起,卷起沙塵。
北寰言白衣在風中獵獵飄揚。
淩信見對面要動手,便也收了招,從衣襟裡摸出一個小煙筒,拉着了,朝天上放出了一個如朝陽一般的煙火。
南雪眼眸微眯,看明白那煙火炸出的圖形,瞬間臉色大變。
她看向北寰言:“你!”
北寰言望着她,淩然道:“我說過了,我現在還是南境巡察使。我代陛下巡查南境五州一切事物,包括南境軍軍政。”
北寰言話音剛落,車隊周圍地上的小石粒竟然抖動起來。
随即風沙裡,四面八方湧來無數人影。
風沙之後,那些人影變得更加清晰。
南雪看見領頭的是一個身着南境節度使衣衫的中年男子,周圍人影全部身着南境軍軍服,把她們團團包圍。
那黑衣人見狀,低聲道:“我護着郡主殺出去!”
說罷那黑衣人便要伸手去抓南雪的肩膀,淩信反應極快,腳下踏風,一劍殺到兩人中間,用劍尖把那黑衣人逼出了南雪馬車的範圍,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
一人動,南雪身後所有人也跟着動。
裴淵見對方企圖突出重圍,當即一聲令下,南境軍訓練有素圍了上來。
兩撥人劍拔弩張,刀槍相交,聲響不斷。
地面沙塵飛揚,掩住了一切。
裴淵看着前方戰況,打馬到北寰言身邊:“公子,這些人都是……”
“軍人。”北寰言道,“這些人應該都是南澤王宮的舊部,都是久經沙場的将士。軍人隻聽軍令,希望裴将軍能俘虜他們,不要就地斬殺。”
裴淵點頭,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口哨,吹了三長一短。
号令一出,步兵們紛紛退出戰場。
南境軍棍軍提着棍子上前,四人一組圍攻一人,片刻功夫便用棍子絞住那人四肢,讓他們無法動彈。
淩信那邊戰況焦灼,這黑衣人明顯是已經想明白淩信的套路。
少年人江湖劍,稚嫩。
再見面,淩信那移形換影的花架子便騙不住這人。
黑衣人刀鋒獵獵,刀刀帶着殺戮,貼着淩信鬓角、發梢、衣襟而過。
碰到一下,就是要命的事。
淩信已經跟這人交過手,深知這人刀不能硬接,他隻能用自己的腳下步伐避戰迂回。
黑衣人似乎是看準了淩信會這樣,也不着急,刀刀進攻之餘帶着防守。
淩信劍遞不進來,每一下都刺在刀面上,發出“叮叮叮”的脆響。
這人不是一般的人,刀法老練,下手穩準狠。若是在戰場上,即是刀刀斃命。這人體力極好,跟淩樂過了一百招上,居然面不改色,氣息都不曾錯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