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流雲帶衛昭來拜見北寰言。
流雲流風年紀差不多大,身高差不多,身形也差不多,隻是隔着衣衫,就能看見内裡日積月累訓練出來的健碩肌肉。
兩人往那一站,似門神。
衛昭早些年是在戰場上磨練出來的身體,個子雖然沒有流雲流風高,但長年累月在南澤軍校場上訓練,皮膚早就變得黝黑。
衛昭不苟言笑,面黑,看着一副兇樣。
北寰言在臨府沒親衛,也不怎麼使喚下人。而今忽然告訴他親衛,還需要适應下。
他在内堂雙手攏在衣袖裡站着,微微側目,有些害羞,道:“我名義上雖然是世子,可我不姓許,陛下也沒有給我代表世子身份的玉牒。你們若要跟着我去許都,就應該弄清楚我現在的處境。我不許我身邊的人利用我身份做任何恃強淩弱、攀高踩底的事。若是發現,立即遣送你們回暮雲峰。”
三人齊齊抱拳:“是。”
“此次回許都,或許會有潑天禍事,”北寰言說道這裡,頓了頓,“我希望你們能有心理準備。”
三人聽了這話,毫不猶豫,一起跪下,道:“我們與公子生死與共。”
“我在許都,住在臨太傅府上。府上沒有多少伺候的下人,所以你們一應事務,需要自己打理……”
北寰言秉承着相互信任的原則,把自己在許都的情況一字不差跟三個親衛解釋了一遍。
不适應,時間長了總能适應。
北寰言跟三個人說完這些,便讓三人去休息。
衛昭一向是跟着主人走,南澤郡主謀反未遂,自然是落得削藩的境地。這幾月衛昭住在安王府,已經适應了山上的生活。
他話不多,卻看得出王府上下對安王與安王妃無不尊重敬仰。
他自然而然對主子們也多了些敬重。
流雲流風從屋裡退出來,沒走遠。
他倆是許安歸欽定給北寰言的親衛,隻要北寰言收了他們,他們就要開始擔起戍衛北寰言安全的職責。
流雲讓流風在院子外面聽候差遣,自己去清風閣給王爺回話。
許安歸坐在軟榻上,斜倚着軟枕,手肘靠在矮桌上,撐着臉。
聽流雲來回禀,說北寰言已經收了他與流風做親衛。
流雲滿臉的興奮。
許安歸則是淡淡地應了一聲,看不出喜怒。
流雲很是畏懼許安歸,這些年他的劍術都是許安歸親自指導。他跟着許安歸學劍多年,多少看得明白許安歸挂在臉上的喜怒哀樂。
眼下許安歸唇角微微下墜,眼睛半睜不睜,盤腿坐在軟塌上,一隻手撐着臉,一隻手耷拉在膝蓋上,不斷地摩挲。
流雲不敢多留惹許安歸厭煩,回了事,就告退。
北寰洛從外面來,看見許安歸坐在軟榻上,垂眸沉思,便滾着輪椅過去。借助左腿的力量,站起身。許安歸連忙過來扶,把她扶坐在自己懷裡。
北寰洛靠着許安歸,擡眸看他:“怎麼言兒回來,你不高興。言兒要走了,你更不高興了?”
許安歸低聲道:“我沒有。”
“沒有?”北寰洛轉過身,側坐在許安歸懷裡,手輕撫他的臉,“我怎麼摸着,不像是沒有的樣子?”
許安歸長眉微挑,拉住北寰洛的手:“奇怪,我高不高興,你還能摸出來?”
“當然能了,”北寰洛嬉笑,“幫我下。”
北寰洛用左腿的力量跪起來,讓許安歸幫她把那條不靈便的右腿挪到他另一邊,整個人跨坐在許安歸身上,摸着他精緻下巴:“喏,你若是高興,這下巴就是軟軟的。若是不高興,下巴就是硬硬的。”
許安歸還真沒注意過這些,頓時來了壞心思,他摟着她的背,往上爬:“那是,我現在香玉在懷,哪有不高興的。”
北寰洛扶着他的肩,額頭抵着他額頭,不動聲色地放軟了聲音:“安殿下,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給言兒一個笑臉啊?他這次回許都,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回來。那孩子做事有城府,像我。你該給他多點信任。”
許安歸還沒見過北寰洛這般纏着他要他做什麼的樣子,想再多享受一會兒,他凝視着她的眼眸,默不作聲。
北寰洛見他無動于衷,便又低了低頭,輕輕啄了他的薄唇一下:“好嗎?”
“賄賂我?”許安歸眼眸裡帶着春潮,爛漫得海棠羞紅了一片,鼻息裡都帶着春芽的清香,“隻這點兒,不夠吧?”
“好說。”北寰洛輕聲道,“帶君入帳,任君馳騁。”
許安歸眉眼裡落了暮春,融融浸潤。
*
翌日,北寰言來晨昏醒定,隻見父親,不見母親,不由得問道:“母親是身體不舒服?”
許安歸輕咳了一聲,耳鬓微紅:“春困而已。”
北寰言難得聽見父親跟他用這般軟調說話,不由得滿臉疑惑。
許安歸裝作沒看見:“去練劍。”
今日流雲流風便換上了親衛的衣服,站在場邊看北寰言與王爺練劍。
兩人在邊上看着想笑不敢笑。
王爺今日明顯心思不在劍上,下盤不穩,破綻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