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食堂在外院,分了兩個屋。
一個是守衛們用飯的地方,一個是大人們用飯的地方。
但從門口進,能看見大理寺裡的所有人。
北寰言今日去禮部沒領到官服,穿的是自己的常服,跟這些穿着官服來大理寺應卯的人格格不入。
他一進食堂院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長成北寰言這模樣,很難不讓人多看兩眼。
他早就習慣了衆人目光,淡然地跟着湯邢進了官員用飯的食堂。
果然這裡有人氣,比官署裡面熱鬧。
湯邢拍了兩下手,所有人都安靜,往他這邊看來。
湯邢介紹,北寰言是新到任的大理寺少卿。
其實旨意早就到大理寺了,隻是前段時間北寰言病着,才沒來報道。現下來了,所有人都見過了,衆人起身,向上官作揖行禮。
北寰言亦是作揖還禮。
這食堂裡坐得人多,從五品大理寺正到八品主事,按照品級有序排列。隻是看官服顔色就能知道他們座位規律。
大理寺有寺正二人,寺丞六人,主簿二人,獄丞二人,司直六人,錄事二人。
食堂裡是簡餐,一人隻有兩個菜一葷一素,一碗飯。
所有人都一樣沒得挑。
北寰言不挑食,自己去領了一碗飯,坐在湯邢邊上,默默地用。
除了少卿,就是寺正五品品級大些,可以跟湯邢坐在一起用飯閑話。
兩位寺正先是跟北寰言客道,恭喜北寰言升遷大理寺少卿,入朝拜相。
湯邢跟北寰言介紹,這兩位寺正名喚賀深,懷原,年紀相仿都三十五。是進士出身,入職便在大理寺。
北寰言在許都已經待了十年,名聲在外。他的事不用多介紹,大家都知道。
再者他用飯,不喜歡說話,隻聽湯邢跟兩位寺正在桌上閑話最近移交上來的案子。其中有一樁名震許都的大案——豬妖案。
懷原在飯桌上跟湯邢彙報進展,北寰言聽了一耳朵。
懷原說這案子玄乎得很,坊間流傳一時都說是豬妖來報仇。
湯邢在大理寺這麼久,什麼玄之又玄的事他沒遇見過,聽懷原說坊間流傳豬妖報仇的說話,哈哈大笑,轉頭問北寰言怎麼看這案子。
北寰言聽聞,放下筷子,道:“這案子,或許從被害人身邊入手,興許會有些眉目。”
湯邢讓北寰言展開說說。
北寰言解釋,兩位死者都是屠夫,而殺人的人總是帶着豬頭,怎麼看都是知道死者職業的人。
這才案子出沒兩天,懷原原本沒什麼查案頭緒,北寰言在這裡聽了一耳朵,提出一些可查的線索,讓懷原都茅塞頓開,當即連飯都不吃了,立即去提人審問。
湯邢贊賞地望着北寰言。
他确實聰慧,隻是聽了毫厘立即就能找到疑點。如果他不是有重案在身,湯邢很想讓北寰言過一遍現在大理寺手上的疑難案件。
大理寺飯菜不怎麼好吃,隻能說是果腹。
北寰言從食堂出來疑惑地盯着在食堂門口當門神的流雲流風,問:“你們吃過了?”
流雲流風回說,身上帶着幹糧。
北寰言想着都是果腹,沒差,便也不強求他們去食堂用飯。
回官署的時候他問時靈安排得如何了。
流雲回答已經沐浴熟悉完,在值房睡下了。
“身上沒傷?”北寰言又問了一遍。
流雲說:“确實沒傷。”
北寰言點點頭,心中有數,繼續回官署去翻卷宗。
這卷宗厚,從他去沁春城開始記起,事情經過一直寫到縱尚遞上來的結案陳詞。
後面付了刑部審案的筆錄。
這期間的證人證詞隻有南雪與南雪戍衛一幹人等指證這一切皆是左敬業一人所為,左敬業自從在沁春城認了罪,就不再開口。
這幫逆賊骨頭硬,刑部撬不開他們的嘴。
後來才牽扯出正在督建皇陵的時靈。
這案子不好辦,沒有被策反的南澤武将的名單,就沒辦法定南澤王謀反,削不了藩。
北寰言垂眸,盯着卷宗,想着明日怎麼去朝堂應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