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言看向時均白,不明所以。
“那弓.弩應該是禦林軍神機營最新打造的武器,圖紙是年前師叔才讓人送到兵部的。”時均白道,“師叔還特地囑咐了,這新弓.弩還需要一段時間調試。所以兵部雖然有弓.弩,卻沒有正式投入使用。”
母親做的圖紙?
北寰言忽然對這弓.弩有了點印象,好像北寰舞那會在甯宅試的弓.弩就是這個。
這弓.弩原來已經給了兵部,讓兵部測試。
那刺殺用的弓.弩是從兵部拿出來的?
兵部丢了新弓.弩,這不是小事……
北寰言閉上眼睛陷入沉思。
*
出了刺殺這檔子事,宮門戒嚴。
這些世家公子小姐們夫人們聚在湖心亭戲園子的殿閣裡瑟瑟發抖。
蕭皇後既要安撫這些公子小姐夫人,又要去查今日當職的内官宮女。
一時間分身乏術,她便喚來貼身侍婢春藍與春月,讓她們先一步去查看今日所有在琴膳閣當職女官,是否人形迹可疑。
她又喚來身邊内官白成,讓他先去查今日所有當職的内官。
把事情吩咐下去以後,蕭皇後才到殿閣裡跟公子小姐夫人們講清今晚皇宮因為刺客封禁的事。
随即蕭皇後便開始安排夫人們帶着公子小姐先去殿閣小院裡休息。
安排完了以後,蕭皇後左想右想覺得不對勁,轉身去了禦書房,找許景摯。
已經過了戌時,禦書房裡燈火通明。
蕭皇後想着許景摯平日裡心煩的時候,喜歡吃甜的東西,便讓人去做了銀耳蓮子羹當宵夜,送到禦書房來。
值夜的内官進去回禀許景摯,說蕭皇後來了。
許景摯讓她進來。
偌大的殿閣裡少了景雀,這春夜瞬間就變得寒了幾分。
“陛下,”蕭皇後走上皇座,到許景摯的身邊,“景大監如何了?”
許景摯擡眸,伸手,牽住蕭皇後的手,把她往自己身邊拉:“淩家兄妹去了,說是隻要過了今夜沒事,那便是沒事了。”
蕭皇後道:“妾身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許景摯眼眸低垂。
蕭皇後走到許景摯身前,道:“妾身覺得今夜無論如何,都要把那些夫人公子小姐送出去宮去。”
許景摯擡眸,望着蕭皇後。
蕭皇後低聲道:“不知道陛下是否還記得二十五年前,永承太子被冊封為皇太子的事?”
許景摯怎麼會不記得呢?
二十五年前,永承太子許安澤利用自己大婚,扣住了所有軍門親眷。
那是朝廷與軍門互相猜忌與憎惡的開始。
許景摯怎麼會不知道蕭皇後想說什麼?
他緩緩道:“你是想說,今夜如果孤為了尋找刺客,不管不顧地扣下了那些朝臣的妻兒,那将是另一場禍事的開端?”
蕭皇後點頭道:“臣妾正是這個意思。”
許景摯沉默了,眸低翻滾着兇潮。
于私心為了景雀,他想把所有人囚禁在皇宮裡,查刺客。可論公允,朝堂之上不允許他這樣扣押這些朝廷三品大員的妻兒在宮裡,讓宮外的人着急。
二十五年前永承太子的事還曆曆在目。
今日他竟然也面臨着自己兄長當年一樣的境地。
許景摯抓着蕭皇後的手緩緩鎖緊。
看來今日刺殺,沒有那麼簡單。
若是今晚中箭是他,平靜了十六年的朝廷,就會掀起一片血雨腥風。
殺他不是目的,攪弄風雲,玩弄權術才是刺殺他的真正目的。
今夜一過,會有許多麻煩找上門來。
許景摯嘴邊挂上哂笑。
麻煩?
他最不怕的就是麻煩。
既然十六年前決意坐上這個位置,他就做好了應對,哪怕皇城裡要掀起一股妖風。
“去傳秋薄。”許景摯朗聲對門外内官道。
立即有内官去傳秋薄,隻是片刻功夫秋薄就到了禦前。
蕭皇後站在許景摯身邊,秋薄見禮以後,許景摯從皇位上下來,踱步到秋薄身邊說:“你去找陳松,傳孤口谕,讓他撥調金吾衛,來護送這些朝廷官員妻兒回府。你跟他說,今夜他護送的這些人,有半點閃失,少了一根頭發,都讓他提頭來見!”
秋薄颔首,領旨退了出去。
許景摯轉身,走向蕭皇後:“這些人還要你安排妥當,送到宮門口去。”
蕭皇後福了福身子:“是,妾身這就去辦。”
蕭皇後要走,許景摯拉住她,眼眸裡帶着些許憐惜,緩緩走到她身前,鼻息抵着她的臉頰問:“怪孤嗎?”
蕭皇後一愣:“什麼?”
許景摯手撫上她的臉:“生了許思之後,賜了你那藥,你怪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