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言輕聲道:“我不反對你跟師兄的事,并不是怕你嫁給世家子麻煩。是我看得出來你也喜歡他。隻是我不知道,你的喜歡到底有多少。
“我不攔你去時家,是想讓你親自去驗證下心中所想。
“若是你見到了時家那種複雜的家境,依然想跟他在一起,那便是真的喜歡,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那你們想要在一起,我替你們想辦法。
“但若是你看見時家那種境況,你退縮了,害怕了,沒關系。你想要師兄離開你,我也替你想一個周全的辦法。
“隻是這都是後話。你若是連去都沒去,就開始後悔了,我覺得大可不必。”
北寰舞眨眨眼睛。
北寰言繼續溫聲說道:“你是我的妹妹,無論是跟着我來許都,還是要找良人,我都隻希望你快樂。你隻用記得一句,你即便是不成婚,我也會一直養着你。有我在,沒人敢說你。”
北寰舞揉了揉眼睛,把頭輕輕地靠在北寰言肩膀上。
他已經比她高了。
肩膀都已經有了些寬度與力度。
他在努力成長,而她似乎一直都在他的庇護下,肆意妄為。
其實仔細想想,若她終有一日要成婚,怎麼都要見自己婆母。
見誰不是見呢?
北寰言說得對,她有多喜歡時均白,隻要去一趟時家,看了他家的情況,就什麼都清楚了。
“哥哥,我回去了。”北寰舞站起身,她想明白了。
北寰言點頭。
北寰舞去拉北寰言,不讓他看了:“哥,你也去睡覺吧。”
“嗯。”
北寰言也困了,他先要看一遍這些卷宗,但其實裡面蹊跷一時半會他還沒參透。
不急在這一時。
他便也起身去休息。
他先把北寰舞送回蕊仙殿,路上交代:“你去時家一切以調查為主。若是時家人難為你,你也要記得以大局為重。能讓郭學林也來找我,這事就不是小事……”
“哥,”北寰舞忽然轉身,看向北寰言,“你是怎麼看郭家長孫的?”
北寰言怔了一下:“郭學林?”
北寰舞點頭:“就是抛開我對他的成見,你是怎麼看郭學林的?”
“人中龍鳳,天之驕子。”北寰言頓了頓,又道,“日後必定是東陵第一宰輔,史書上流芳千古的賢臣。那人心中有溝壑,胸中有遠志。”
“哥哥對郭學林評價這麼高?”北寰舞有些不信。
北寰言輕笑:“若不是怕我現在查的案子會害了他,我倒是很想認識這個人。”
“他那人狡猾得很,那麼簡單就死了,郭家也白在許都混這麼多年了。”北寰舞翻了個白眼,繼續負手前行。
她走了幾步,又道:“其實,哥哥。”
北寰言擡眸望着她。
“如果你想交朋友,”北寰舞眨眨眼,“我是說,你想交郭學林那樣的同齡人,你去就是了。我即便是看他再不順眼,可是你喜歡,我就會讓他三分。”
“嗯?”北寰言沒聽懂。
北寰舞道:“交朋友呀!你也不過十五,好不容易遇見能入你眼的少年人。你不用顧及我的感受,郭學林那厮在我這隻有吃虧的份。因為他對我感興趣,就不敢對我太放肆。我說一他不敢說二。我讓他朝東他不敢朝西。”
北寰言笑。
看來北寰舞也不是全然沒察覺郭學林是有些喜歡她的。
因為知道,所以可以在郭學林面前肆無忌憚。
她恃寵而驕的本事,是天生就會的。
這種心有明鏡的姑娘,倒是不用他太操心。
北寰言在蕊仙殿院子門口駐足:“你去罷。”
北寰舞蹿進去。
北寰言剛轉身,她又露出一個腦袋來:“哥哥!你可以的!”
北寰言回眸看得時候,她又跑了。
交朋友……
北寰言望月,回想了下自己讀過的書。
好像真沒有教他怎麼交朋友的。
*
翌日,北寰舞就跟着時均白騎馬一路向西前行。
騎累了,他們就坐馬車。
北寰舞坐馬車的時候,喜歡随手畫丹青。
她要把沿路看見的好看的,有趣的東西都畫下來,給北寰言寄回去。
時均白不善丹青,但是看北寰舞運筆娴熟,倒像是行家。
“你畫這些做什麼?”時均白在一邊幫她磨墨,一邊問。
北寰舞低着頭,手上拿着小筆,仔細勾勒:“畫給哥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