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尋常的人或者小官,以柳夏與王啟的身手,大可以自己動手解決。
可他們不僅沒辦法自己動手解決這事,還要小心翼翼地活着。
北寰言又想起許思那日來,提及的工部左侍郎。
“寒叔,做這些事的人,很可能跟工部左侍郎有關系……”北寰言說道這裡頓了一下。
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
寒期起看北寰言神色凝重,欲言又止,問道:“公子還有事交代?”
北寰言遲疑片刻,搖頭:“寒叔先查這事,其他的我現在也說不好。隻看看能查出什麼來。即便是查不到也沒關系……畢竟這事牽扯的是朝廷,無迹可尋也是正常。”
寒期起點頭,立即去辦事。
查這些有定數的陳年舊案寒期起在行,北寰言把這事交給他,很放心。
但是那股一直萦繞在心頭的奇怪的感覺,是什麼?
北寰言從藏息閣出來已經入夜。
許都沒有宵禁,即便是晚上,也有許多人在外做生意。街市雖然沒有白日裡熱鬧,但也人聲鼎沸。
北寰言不着急回去,他牽着馬,若有所思,往臨府去。
他身着官衣,所有人看見都退避三舍。偏偏有一個少年不長眼,站在路中間,堵住了北寰言的去路。
馬兒嘶鳴一聲,停了下來。
北寰言這才發覺前面有人,擡眸看見郭學林負手而立,似乎是在等他。
北寰言駐足,望着他。
郭學林輕笑着走到他身邊,道:“言少卿請我去臨府喝一口茶,如何?”
北寰言掃了一眼周圍,覺得人多口雜,沒做聲,隻是默默地領着郭學林往臨府走。
郭學林見北寰言沒拒絕,膽子放大了些,跟他閑話:“郡主出城了?”
北寰言側目嗯了一聲。
“跟時家公子一起……”郭學林說到這,低頭往北寰言身邊湊了湊,小聲道,“去查時家的事了?”
這人消息靈通,腦子活泛,很多事不用北寰言講,他自己就能想明白。
北寰言微微點頭。
郭學林也點點頭,表示這事确實應該查。
兩人一起肩并肩在長街漫步。
郭學林今年十七,比北寰言大兩歲,發育得比他早,個頭自然也比北寰言高些。
但他沒功名,不能穿圓領衫,他眼下身着世家子經常穿绛藍色對襟常服,外面套着一層白色紗衣,束了一半頭發在玉冠裡,走在北寰言身邊竟然不輸一點,風姿卓越。
流雲流風是北寰言的親衛,一直都是錯一步走北寰言後面。
進宮以後,宮裡内官若是引路是走北寰言前面。
從來沒有人這樣肩并肩跟北寰言一起走過。北寰言有些不适應。
他找話,低聲問:“郭公子傷好些了嗎?”
郭學林很是意外,北寰言會主動跟他說話,輕笑回:“沒大事。想來那些人下手也是有輕重的。”
北寰言颔首,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
郭學林睨着北寰言,看他有些緊張,問:“聽聞言少卿從來不參加私家宴請,想來也沒有什麼私交甚好的朋友吧。”
北寰言不做聲。
他确實沒有。
郭學林負手緩步而行:“這可不行。沒有朋友,生活多無趣啊。”
北寰言抿了抿唇,低聲問:“郭公子有朋友嗎?”
郭學林挑眉,側頭:“酒肉朋友有許多。”
“酒肉朋友,不要也罷。”北寰言緩聲道。
“言少卿做孤臣是不需要的,但是我需要啊。”郭學林道,“跟那些世家公子坐在一起喝酒,能打聽到不少事呢。”
打聽?
郭學林還沒入仕,需要打聽什麼?
北寰言心中有想法但沒問。
郭學林睨了北寰言一眼:“最近我跟工部左侍郎家公子一起聽了曲兒……”
北寰言擡眸,又是工部左侍郎。
“豬妖!豬妖啊——”
“啊——真的是豬妖啊!快跑啊,豬妖殺人了!”
郭學林的話還沒說完,街上就忽然起了騷亂。
人群像瘋了一樣,一窩蜂地往北寰言身後退。逃命的時候,誰顧得了身邊還有官大人。
許多人從北寰言身邊過,驚了北寰言牽的馬。
北寰言到底是不是成年男子,馬兒比他高出太多。
馬不安分,隻憑北寰言,根本拉不住。
郭學林見狀立即撫着馬臉,幫北寰言把馬兒穩住。
在人群裡,北寰言看不見前方的“豬妖”。他當即翻身上馬,才看見人群盡頭,有一個帶着豬頭的人,手裡拿着一把刀正在當街砍人。
人群到處亂竄,那“豬妖”的揮舞着殺豬刀,好似發瘋了一般。
北寰言當即拉起缰繩,就要策馬而出。
郭學林拉住北寰言:“帶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