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去,就是我去。時靈說我天賦高于他,應該留下。
“不然你怎麼可能在那麼小的年紀,那麼順利的通過族内七層塔的考驗,得到那塊紅玉,成為下一任家主?!
“就是你因為你小叔叔自知在設計墓葬方面的天賦沒有我高,教不了你們這些後輩,才要我留下來繼續研究學習,教你們,讓你們這些小輩繼承家業!”
時均白忍不住了,眼睛裡有淚水打轉。
“我沒有納妾。你小叔叔又因為常年在皇墓修墓,很少回來,沒兒子。嫡系到你們這一輩,隻有你跟你妹妹。”時休心中有愧,眼睛也紅了一圈,“你也知道,設計皇墓是一件非常耗費心血的事。我沒辦法一邊設計皇墓,一邊分心去管理家族事務,隻有委屈你母親,一個女子替我出頭解決那些族内事務。這些年我跟小叔叔一起專心設計皇墓,你母親為我犧牲了不少。”
所以時休一直很寵自己的妻,也不願意按照家族規矩,要納妾來充盈子嗣。
哪怕是家族耆老們一起上陣斥責,時休也隻是聽着,抵死不從。
時均白終于明白了這些年在父親那一輩頻出怪事的緣由。
皆是因為那設計皇墓的圖紙,是自己父親主刀設計,而他的小叔叔,那個寵了他一輩子的小叔叔,是代替父親去死的人。
“暮風,”時休摸了摸時均白的臉,“你母親不想你們查這案子。是怕最後牽扯到我。可我想好了。”
時休臉上出現了少有的剛毅。
時均白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時休道:“若是真的走不下去了,瞞不過去了。我……”
“家主,大少爺。”門外有侍從叩門,“夫人問你們什麼時候去準備。”
時休應了一聲,讓那人先去,他轉頭對時均白道:“好在,你已經把家主的位置接過去了,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這時家終究是要交到你手上的,有些事,到底是要在你們這一輩得到改變。”
時休拍了拍時均白肩膀,轉身離去。
時均白蹙眉,望着父親背影。
以前總覺得自己父親是個不學無術的老頑童,隻喜歡玩,不管家族。
現在知道緣由再看,他身軀竟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偉岸。
他是在竭盡全力維護時家嫡系僅剩的這點尊嚴。
以前時均白跟時靈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時靈是他們這一輩中最厲害的天才了。不曾想時靈給他講的,都是出自他父親之手。
時靈是自願保護自己這個天賦異禀的哥哥。
開始修皇墓的時候,時均白已經兩歲了。
時靈不忍心讓哥哥陪葬在皇墓之下,也不忍心讓自己的小侄子那麼小就要接受失去父親的殘酷,便自己請命頂了去。
時家嫡系,世世代代,為了皇墓,陪上了多少人的性命。
自己的父親是幸運的有一個庶弟願意替他賠上這條命,可他的孩子,他的孫子,還有這麼幸運的事嗎?
父親說的沒錯,有什麼事,需要在他們這代做出改變。
時均白雙手緩緩鎖緊,目光往下沉了沉。
*
自從時雨童掌握古董一脈的大權開始,時雨童的家宅就被他修得奢靡至極。
遠遠地看去就知道住在這宅院裡的人非富即貴。
不僅門楣比隔壁院子的高,就連占地也是收了其他族人的宅子擴出去的。在時雨童堅持不懈地努力下,他們家宅子修得比嫡系主宅還要闊綽。
時雨童用他父親時古的拜帖,引得族裡有威望的人來吃酒。
在門口迎人的,自然是也時古夫婦。
席面男女分席。北寰舞坐上位,見不着時均白。下面坐都是些女眷,有年長的夫人,也有小一輩的兒女。
北寰舞坐在上面,目光放肆地環顧四周。
這用來宴請的地方,當真是花了些銀子建的。
大廳裡沒幾根柱子,卻建得格外寬敞。
一眼看過去,一覽無餘。
北寰舞本身就長得出挑,現下自己一個人坐在上位,自然是引得來人側目。
宴席還沒開始,就有不少年輕女子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目光落在北寰舞身上,在下面小聲議論。
“那就是最近許都新封的那個長樂郡主?”
“聽說是大少爺帶回來的朋友……”
“呵,這話你也信?”
“不然呢?”
“明顯是那郡主仗着自己身份,水性楊花!”
北寰舞耳力極好,她聽見有人這樣說,不由得長眉一挑,想要聽得更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