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靈活,隻是踉跄了一步,就跑了幾步一頭栽進景雀的懷裡。
景雀連忙給她拂背,喚人拿牛乳過來給淩芷喝。
淩信蹙眉:“這幾日宮裡的嬷嬷交給你的規矩你都忘完了?承恩殿豈是你能大呼小叫的地方?陛下的禦書房就在隔壁!”
淩芷鼓着嘴:“我着急就忘了。”
景雀揉着淩芷的背心:“無妨,陛下這個點在議政殿。”
很快內侍就端來一碗牛乳酪,用冰鎮過的,剛好去了暑熱。
淩芷喝了一口,緩下勁,繼續道:“我好像找到一點……”
淩芷喘了一口氣,話沒說完。淩信連忙爬起來,捂住淩芷的嘴。
景雀一臉疑惑看向淩信:“什麼?”
淩信連忙搖頭。
景雀知道淩信的意思,當即給身邊小内官一個眼色。那小内官立即帶着所有内官都退出了承恩殿。
淩信确認周圍确實沒有其他人的氣息才放開淩芷,讓她說。
淩芷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整理下語言,慢吞吞地說:“我在脈案館裡看脈案看的頭暈眼花的,看見手邊還放的有配藥的記錄,我就拿起來翻了翻。”
說着淩芷就爬起來,找書桌要寫字。
淩信立即去給她磨墨,淩芷跪在椅子上,趴在桌上寫下了一張藥方,遞給淩信:“哥哥,你看這十幾種藥材。”
淩信接過來仔細看了看,看不出什麼蹊跷,可有一點可以确定——這十幾種藥材湊在一起,好像什麼病都治不了。
禦醫院怎麼會無緣無故配這種什麼病都治不了的藥?
淩芷見淩信盯着看,沒反應,就小聲提醒他:“氣味,是氣味啊,哥哥。”
“氣味?”淩信再仔細看了看,腦子裡過了一遍最近偷看淩芷的小本本,忽然頓悟,“你是說……這是一副毒藥?!”
淩芷連連點頭:“這些草藥,幾乎都是自帶毒性的藥材。師父跟我說過,帶毒的草藥會經過特殊炮制方法把毒性去除。若是說這十幾種草藥都是炮制過的藥材,可它們湊在一起,并不能治病啊……我看這些草藥都挺眼熟的,都是師父經常跟我說的,所以我想,這些藥材會不會不是用來治病的,而是一副毒藥?”
淩信仔細看了一遍。
确實。
如果按照淩芷的思路去想,這些不能治病的藥材湊在一起,很可能就是一副由禦醫院特地調配的毒藥。
這方子,隻有淩芷能一眼看出蹊跷。
因為她從小都在跟毒接觸,對這種本身有毒的藥材研究頗深。
也隻有她這種涉世不深的小鬼頭才能毫無顧忌、不被環境影響地說出自己的推斷。
她根本不知道她的這個推斷,很可能揭露的是前任帝君亦或者是太祖帝君下令做的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這方子是什麼時候開的?”淩信問淩芷。
淩芷想了想回道:“是太祖二十四年。”
太祖皇帝時期……禦醫院開的方子?!
太祖時期到現在,二十六年間還能留在禦醫院的禦醫,應該都沒有了。
所以要查這事,也隻能從别處入手了?
淩信轉身看向景雀:“景叔,如果我要查這些藥材的采買,要去哪裡看?”
景雀沉思片刻道:“禦醫院的東西一向都是内務府統一采買,你若是想查這批藥材,得去内務府查冊子。”
“内務府……”淩信有些為難,“我與淩芷在禦醫院查案子的事,不想聲張。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既可以看到那一年内務府采買的冊子,又不讓其他人知道我們的目的?”
“嗯……”景雀深感這事有些難辦,“你們想查太祖的事。如果沒有正當理由,開始無法啟封内務府前代君主的事務。”
“我們要是有正當理由,還用得着去查嗎?”淩信沒好氣地道,“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才要查啊。”
景雀知道淩信查的這事多半跟北寰言現在正在查的事情有關,但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麼關系,還需要一個掌握全局的人來判斷。
景雀好聲好氣勸道:“這事,我覺得你還是應該跟言少卿說下。畢竟他查的事,很複雜。涉及到時家、安王府,最近言少卿調了不少六部的冊子去大理寺勘察……現在若是你們查的事也跟這事有關系,貿然行動,或許會打草驚蛇。”
淩信不語。
景雀還少說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出宮以後才知道的大理寺最近才破的豬妖案。
一個殺人犯,被人設局弄出大理寺,在自己家裡又被追殺,後來北寰言跟郭學林去了一趟城郊,勘察現場。
那人犯被刺殺,怎麼看都像是北寰言與郭學林設的一個局。
具體的事他還不清楚,但想也知道這肯定是一個極其複雜的局。不然北寰言從暮雲峰回許都也有一個月了,怎麼他查的事一點進展都沒有?
景雀見淩信沒反應,又低聲提醒道:“宮裡的賬簿不好查,但是宮外的好查啊。現在皇家商會會長,不是甯弘嗎?”
景雀話裡話外沒有一句勸他與北寰言和好,但是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現在宮裡所有的事都牽扯甚廣,不可妄動,最好還是跟北寰言說清楚,商量個對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