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流風跟在北寰言後面,穿過朱雀大街,一路策馬往宮門口去。
一路上驚了許多人。
這白衣少年策馬奔襲的場景讓無數人駐足。
北寰言覺得自己與淩信的事,本質上就是自己對周圍事務關注的太少。淩信心裡不舒服,可又覺得他沒做錯。他隻是在做他應該做的事。所以淩信對他發不出火,隻能生悶氣。
這時候,如果是朋友,就應該主動點去認錯。
面子在他與淩信友情之間不值一提。
北寰言到宮門口下馬,要進宮,卻聽見遠處有人在喚他。
“言少卿!言少卿!”
北寰言側目看去,是大理寺衙役。
看見大理寺來人,北寰言心頭驟然一縮。
他愣愣地望着那人策馬跑到他身前勒馬而停,下馬來跟他說一句喘一口氣。
許久那話才過腦子——
“柳夏與王啟在牢裡,撞牆自盡了。”
流雲在一邊見北寰言不動,當即上前,輕輕喚了一聲:“公子,我們要不要去大理寺?”
北寰言被流雲一句話提醒,當即又翻身上馬,往大理寺去。到大理寺馬還沒停穩,他就迫不及待地跳馬往大理寺獄跑去。
還沒進大理寺獄,就看見獄卒擡着兩具蓋着白布的屍體往外走。
北寰言快走兩步撲上去,一把扯開白布。他看見柳夏滿臉是血,雙目緊閉,沒了呼吸。他又繞道另外一邊扯起蓋在王啟身上的白布,隻見這人也是一樣沒了氣。
北寰言深吸一口氣,轉眸看向大理寺獄卒,聲音陰冷:“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是怎麼看人的!”
獄卒們沒見過北寰言這幅吓人模樣,面面相觑,最後一言不發地低下頭。
北寰言怒極反而鎮定了下來。
他上前一一檢查屍體,片刻後得出結論。
确實是自盡,身上沒有其他傷痕。
豬妖案重要犯人在牢裡畏罪自殺,主審這件事的懷原倒覺得沒什麼,反正之前審問的時候,這兩人供認不諱,大理寺有證詞在手。
可柳夏自殺對于北寰言來說,就不是一件簡單的畏罪自殺的事。
一定是有人進大理寺獄跟柳夏說了什麼,才讓她絕望之極跟王啟一起撞牆自裁。
北寰言目光一直在環視大理寺裡所有的人。
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内奸。
忽然大理寺門口有騷動,流雲來報說是郭學林聞聲趕來。
北寰言轉身就往外走,看見郭學林,冷着臉,二話不說拉着郭學林就上了郭府的馬車。
郭學林聰明得很,看見北寰言不想在大理寺說事,就知道柳夏與王啟的死沒那麼簡單。什麼都不問跟着他上了馬車。
郭學林讓車夫驅車回了郭府,引着北寰言去了自己的書房。
進了書房,郭學林屏退左右,才開口問北寰言:“柳夏與王啟自盡了?”
北寰言點頭,神色凝重,目光不知落在哪裡。
郭學林負手而行,緩緩踱了幾步道:“是個好消息,卻也是個壞消息。”
北寰言低聲道:“好消息是,郭府的加入讓那人忌諱,所以他終止了自己的計劃。”
郭學林不置可否,接着說:“壞消息是,柳夏死了。工部的事,又沒頭緒了。”
“那人是想到了我們後面的計劃,所以決定斬斷柳夏這條線。”北寰言眼眸微眯,“确實,如果柳夏這顆棋子不能達到他的目的,而是讓我們順手拿到了他想要的官位,那還不如就這麼按兵不動。是我輕敵了……我隻想着把郭府拉進局,看看對方會作何反應,卻沒想到那人會這麼幹脆利落地丢掉柳夏這顆棋子。”
“那人似乎還想利用這一招,讓你與我們郭府反目。”郭學林輕笑,“你前腳才剛說要我郭府選人頂上,後腳就出了這檔子事。感情不深,亦或者本就是因利而合的人,這事過了以後就反目為仇了吧。”
北寰言閉上眼,右手拇指輕輕地摩挲着食指指側。
這是他思考問題的小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