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
郭學林與淩信一起看向北寰言。
北寰言緩緩閉上眼,問:“學林,如果是你,密謀要毒殺一個朝廷大員,會如何處理後事?”
“如果是我,當然是為了不讓消息洩露……”郭學林反應過來,愣神道,“你是說,那個給太祖皇帝寫這個毒方的人,已經被秘密處死了?!”
北寰言點頭:“這是不能向外人所道的秘密。這個人給太祖皇帝寫毒方的人必須死。
“這個人善毒善醫,一定有自己的繼承人。
“一定是他的繼承人查到了這件事的原委,存了報仇的心思,才會不顧一切的把那張不能公之于衆的毒方夾在了醫案裡。
“他希望自己的師父在禦醫院有一席之地。
“而他另一面,也在向太祖皇帝複仇,隻要是他的兒子,都不能善終。”
淩信又有不明白的地方了:“先帝頭疾是從繼位開始就有的,可陛下登基十六年,為何今日才有問題?”
郭學林道:“這很好解釋。也正好印證了那人與南境、西境事有關。那人蟄伏了十六年才開始起勢。說明他們的計劃到了這一步,需要陛下生病。這正好吻合了最近阿言查的事。也說明了,這三件事在時間上,其實是有内在聯系。”
北寰言蹙眉,滿眼的擔憂:“這人的局布的太大了。南境六州、南澤王、南澤郡主南雪。西境五洲、勤王府、勤王世子蔚巡生。西境邱州時家與黑市。許都裡的豬妖案翻出來的柳夏,與工部左侍郎,池修城。皇城後宮的錦妃、三皇子許承盛。皇城禦醫院裡的藏匿着的毒醫。還有現在我們要前往的江南水道查的沉船案……”
這麼多的一切,都隻差一根最關鍵的繩索,把這些線索連在一起。
郭學林道:“可那人布的局,也沒有全然按照他的預想進行。南澤王謀反,地下神道被查封,南境軍被策反的那些舊部不敢輕舉妄動。勤王府的世子,已經讓薛家人去了,世子的病情定會有所好轉。西境邱州黑市被長樂郡主收下。豬妖案也因為我的介入,讓對方不得不了結了柳夏。錦妃的事因為淩芷查到的毒方披露出來。那個藏在暗處想要複仇的毒醫也有了影子。”
“阿言,”郭學林看向北寰言,“那人的每一步棋,其實都有纰漏,隻要我們應對得好,還是有機會找出破綻的。”
确實,那人每一步看似蓄謀已久的布局,都因為各種原因,有了一些小小的縫隙。
可這縫隙都不夠大,隻是有點瑕疵,不夠最後的影響大局。
北寰言道:“我們也沒到松口氣的地步。即便是我們查了南澤王,做了這麼多事,那人也沒停下布局的腳步。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北寰言看向郭學林。
郭學林何其聰明,他當然猜得到:“你是說,那人醉翁之意不在謀反?”
“他或許有教唆謀反的心思,”北寰言抱着手,“但他的最終目的一定不是這個。謀反隻是他順手做的一件事而已,對他而言,成不成,都不影響他最後的布局。”
所以,目前為止,還沒有調查清楚的事情,都是他最後的突破口?
西境勤王府的事,江南河道沉船的事,以及那個藏在暗處的毒醫……
北寰言輕歎一聲:“我們隻是這樣坐着等對方動作,真的太被動了。”
郭學林撇撇嘴:“我們目前隻有這個本事。事情沒調查清楚之前,我們根本無從下手。眼下江南河道沉船案子,也不知道最後牽扯的是什麼。”
北寰言閉眼按着太陽穴,覺得神思倦怠。
郭學林這次出來還有别的目的,古人雲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他有機會出來走走,自然是想到處看看。
仙州城他也想出去逛逛。
短暫的聚集之後,郭學林便自己出去逛了。
淩信怕他有危險,派了暗礁保護他。
回來的時候,淩信看見北寰言雙手攏在衣袖裡,人站在窗邊吹風。
“在想什麼?”淩信走過去,站在北寰言身邊。
“在想有沒有什麼反擊的辦法。”北寰言道,“我們不能這麼坐以待斃。”
淩信蹙眉:“這裡面牽扯的事太多,我們真的能赢嗎?”
北寰言輕聲道:“那要看赢的标準是什麼了。如果隻是保東陵國祚順遂,我們隻需要破壞那人的計劃就行。可這人太聰明了,抓不住他,即便是我們破壞了他這一次的局,還會有下一次的局。誰都不能保證,我們下次還有這麼好的運氣,遇見這麼多破綻。”
淩信沉默了。
北寰言側身看向淩信:“多謝你幫我留意這些事。你幫我查的這些消息,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可我還是沒能幫你找出那個人是誰。”淩信有些沮喪。
北寰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相信,正義所向,必定得道多助。我相信,隻要我們為的是國家好,一定會有更多的人加入我們,來幫助我。你看學林不就是嗎?”
淩信對于這種複雜的事,想不到太多,這案子隻能由北寰言與郭學林兩個人參詳。他隻能把自己懷疑的事給查清楚。
“那我要怎麼給淩芷回信?”淩信問。
北寰言把手輕輕扶在窗棂上,想了一會兒道:“這個藏在暗處會毒的人一定要抓。既然正常查,很難查出來……我們就想辦法設一局把這個人抓出來。你跟淩芷說,我們不在許都,陛下的身子要她多上心。中毒的事查不出來就罷了,往後一定要日日去給陛下請平安脈,記錄陛下脈案,看陛下每日吃了什麼,接觸了些什麼,要查得詳盡。”
淩信點頭,立即轉身去研磨給淩芷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