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均白見北寰舞不想走了,便回她的寝殿,幫她拿了一條披風來,給她披上。
“在想什麼呢?”
時均白把披風披在北寰舞的身上,讓她轉過來,給她系上。
北寰舞任由時均白系披風,輕聲道:“我總覺得沒有這麼巧的事。”
“什麼這麼巧?”時均白給北寰舞系好披風,在她身邊坐下。
北寰舞坐在回廊邊,蕩着腳,望着這無盡的黑夜。
“我總覺得時尋的事不是巧合。”北寰舞道,“時尋的惡疾并不是娘胎裡帶出來的。他早些時候在嫡系學堂,也是要學縮骨術的。說明他原本身體條件非常不錯。怎麼會忽然就得了惡疾呢?”
時均白也想過這事,可那時候他才兩歲。即便是他記憶超群,也隻是模糊地記得有時尋這個人。
其他的細節,一概想不起來。
“我開始一直覺得南境五洲地下神道跟時家沒關系,直到方才去找時德業,見到時尋,才發覺這事從一開始,對方就沒給你們留退路。”北寰舞長出一口氣,“即便是我能把時尋被迫畫南境五洲地下神道的緣由跟陛下講清楚……陛下也信了,赦免了你們的罪行……我仍然覺得時尋是對方設的一個局。”
“你想說,那一直從黑市走的那味曼陀羅太過顯眼?”時均白跟北寰舞在一起時間長了,多少能明白北寰舞在想什麼。
北寰舞點頭,道:“那人完全可以不經由黑市,不給我留下任何讓我可查的把柄。可他偏偏這麼做了。”
“不僅僅是一直從黑市走的草藥,”北寰舞眼眸裡映着月光微寒,“時尋早就勘探完南境五洲,畫完了圖紙。自此以後,他便再無用途。就連時德業活着都是對他們的威脅。”
北寰舞轉過身,激動地捏住時均白的胳膊:“你也跟我們在南境,親眼目的了那人布的局。那人心思之深,不可能放着這麼明顯的把柄給我查……所以他故意放出了曼陀羅消息給我查,饒過時尋與時德業不殺,一定還有别的目的!”
時均白沉默,若有所思。
北寰舞鼓着嘴,踢着腿,歎了一口氣:“如果哥哥在這裡就好了。即便是猜不透對方想幹什麼,他也有往下查的思路。”
“我……”時均白抿着唇,“好像每次在這種時候都幫不上你。”
“嗯?”
北寰舞看向時均白,他滿臉的自責。
北寰舞向他身邊靠了靠:“這次是我們害了你。跟我們安王府有牽扯就是這樣。什麼壞事都會毫無征兆地降臨。”
“如果是郭學林,他一定會很早就察覺,而且很快就有對策了,是嗎?”時均白問。
一提到郭學林,北寰舞就一臉煩躁:“好端端的,提他做什麼?”
時均白蹙眉,低聲問:“你真的看過他……”
北寰舞還以為他已經忘記這事了,沒想到過了這麼久了他還記得。
“你怎麼這麼記仇啊……”北寰舞伸手,攬過時均白的臉,在他唇邊輕呢,“那是事出有因,我怕他跟别人亂說,才跟進去的。誰知道他脫得那麼快……唔……”
時均白低頭,封住了北寰舞的嘴。
他不想聽。
北寰舞順勢摟住他的脖頸,翻身坐在他腿上:“我怎麼覺你今天不高興?”
時均白摟着北寰舞的腰身:“有嗎?”
北寰舞點頭,耳邊碎發都随之一動:“感覺你從時德業家出來,就不高興。”
時均白摸了摸北寰舞的小臉:“有點。”
“怎麼了?”北寰舞拿自己額頭碰了碰時均白的額頭。
這姑娘身上軟得很也香得很,眼睛裡滿是糾纏,他不能這樣一直抱着她,會舍不得松手。
時均白讓她站起來輕聲問:“你不困嗎?”
北寰舞點頭:“困……可是我還要去給哥哥寫信。”
“那就早點去寫。”時均白站起身,拉着她就往屋裡走。
北寰舞沒走兩步,就覺得一陣暈眩,踉跄了一下。
時均白反應極快,回身一把接住北寰舞:“你已經兩天兩夜沒休息了。”
北寰舞扶着時均白,站定。
時均白把她攬在懷裡,心疼道:“你先休息,休息好了在給你哥哥寫信也不遲。”
北寰舞也覺得自己最近狀态太差,方才她去找時德業,是強打着精神。
而今解了心中那一點疑惑,就再也撐不住了。
她确實困,困得連路都快走不動了。
時均白見她走不動,問:“我抱你回去?”
北寰舞點頭,時均白橫抱起北寰舞,帶她回了望天閣。
放她到床上,她也沒松手。
北寰舞死死地拉着他的衣襟,不讓他起來,小聲說:“我沒敢看郭學林……”
時均白順勢坐在床邊,俯身盯着北寰舞好一會兒。
這姑娘眼睑邊上紅暈逐漸加深,眼睛睜得圓圓的,手一直在用力,把他拉向她。
時均白用手撐着床,認真地說:“北寰舞,我不是君子。這段時間你日日都跟我在一起,你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