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舞稍稍起身,貼着時均白唇齒,滿眼都是單純地問:“在想什麼?”
時均白深吸一口氣:“我已經十七了。”
“我知道。”北寰舞眨了眨眼睛,眼裡全是無辜。
“……”
時均白沒法再往下說了。
她是故意的。
她一眼就看出來他心中所想。
她知道她自己的模樣有多麼誘人。可她就是這樣喜歡裝作全然不知的樣子引誘他。
“小舞……”時均白深吸一口氣,像是有什麼想說。
“我困了!”北寰舞松了手,順帶推了他一把,側過身子背對他,把被子拉上來,把頭蓋住,“我要睡了。”
時均白猛地被北寰舞推了一下,心裡的火全都被推滅了。
他拉下被子,輕聲道:“睡覺不要捂着頭。”
北寰舞不言。
時均白知道她不想跟他說話,便也不強求,隻道:“你好好睡一覺,我先回去了。”
北寰舞沒動。
時均白輕輕地摸了摸北寰舞的鬓發——
後面的路,我們可能不能同行了。
你是怕我說出這句話,所以才這麼着急推開我嗎?
時均白輕笑,低頭吻了吻北寰舞的耳朵。
*
北寰舞這一覺睡得長,醒來已經是第二天傍晚。
她坐在床上發了會呆,才想起來要給北寰言寫信。
她剛爬起來,準備去磨墨,就看見枭雨拿來一封信,說是北寰言寫給她的。
北寰舞狐疑地打開信,看了一遍。
信裡,北寰言把在仙州城的事給她簡要地說了一通,而後交代那從黑市轉運的硝石,一定要看好了。
北寰舞不太明白,怎麼會有這麼多硝石從黑市轉運。但是北寰言交代的,一定是重要的事。
她寫完信,讓枭雨給藏息閣,讓藏息閣把邱州黑市的消息傳給北寰言。
自己則是起身去黑市,了解硝石轉運的情況。
*
北寰言說是要查江南漕運一線官員私吞朝廷發給漕工工錢一事,可他一連五日都待在客棧裡,不是練字就是看書。
郭學林已經出去快把仙州城跑了個遍,連周邊城鎮都跑完了,也沒見北寰言有任何動作。
中午用飯的時候,郭學林實在是忍不了,他問北寰言到底在等什麼。
北寰言睨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吃完最後一口飯,放下筷子,才道:“等消息。”
“哪裡的消息?”郭學林問。
“還能是誰,寒掌事呗。”淩信在一邊接話。
“寒掌事……”
郭學林這才想起來,寒期起自那夜給他們在上嶺村刺殺起,就不見了。
“阿言,你到底……”郭學林話還沒說完,門房就被人推開。
寒期起一臉髒污,撲到桌邊拿起水壺就往嘴裡灌。一口氣把壺裡的水喝完,他才喘幾口氣,把氣喘勻。
淩信端來飯菜,讓寒期起先用飯。
寒期起像是幾日都沒吃過飯的餓鬼,拿起饅頭就往嘴裡塞。
北寰言看他用飯太急,忙道:“寒掌事,慢點。”
寒期起吃了兩口饅頭,才把那股餓勁頂住。
随後“啪”的一拍桌子,道:“這江南漕運當真是有鬼!”
這話說完,寒期起大喘了幾口氣,等了半天,也沒聽着誰問一句為何。
他看了一圈,隻見北寰言、郭學林、淩信三個人都淡定地望着他,等他說話。
寒期起還想賣個關子,用手比劃,指着自己,意思是:你們到底是問啊!不問我怎麼往下說?!
北寰言眉宇微蹙,臉上寫滿了“幼稚”兩個字。
淩信倒是個懂事的,連忙問:“啊!寒掌事!這江南漕運怎麼個有鬼法?”
寒期起一拍大腿,指着淩信道:“還是淩小公子懂事!我本是來查柳夏的案子。發現那魚就是鬼灘下遊人家經常食用的一種吃食。按道理說,江南漕運繁盛,這沿岸也應該是興旺才是。可我到了下遊村落走了一圈,發覺下遊漕工村落都空了!”
寒期起睜大了眼睛,表情誇張,每一個眼神都在問這幾個少年——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不奇怪嗎?!
衆人面無表情地望着寒期起,等了一會兒,發覺寒期起沒往下說的意思。
郭學林才輕咳了一聲問道:“寒掌事,不會是……說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