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寒期起點頭,“你們都不驚訝嗎?!下遊漕工村落都空了,空了啊!”
“嗯……”北寰言淡然道:“這事,我們昨天晚上就查到了。還有别的嗎?”
寒期起愣了好一會兒,頓時沒了表演的心思,低着頭一臉無趣繼續道:“我走訪了一圈下遊,發現下遊還有别的漕幫。”
這事北寰言聽柳迎說過,他們還跟下遊的漕幫打過群架,争沉在水裡的東西。
“下遊的漕幫多嗎?”北寰言問。
寒期起點頭:“我探查過去,少說還有五六個。”
北寰言沉默片刻又問:“那漕幫裡大概有多少人?”
寒期起搖頭:“這我沒辦法進去看。漕幫的領地大多數都有人巡邏,我這三腳貓功夫進不去。但是看外面停的船隻,裡面人應該不少。”
寒期起這次去鬼灘下遊,其實是去尋找柳夏的線索,可他逛了一圈并沒找到與柳夏有關的線索,不免有些喪氣。
北寰言看寒期起那樣,眼睛下面全是烏青,看來這幾日在獨自一個人在外面沒睡好,便讓寒期起先去休息。
有什麼事睡醒了再說。
寒期起走後,北寰言緩緩踱步到飯桌前,手扶着桌面,閉着眼,眼皮下面,眼珠轉得飛快。
看得出來北寰言正在把他探查到的所有關鍵信息重組。
郭學林見他在想事,便也不打擾,回了自己屋子。
他很久沒給祖父寫信了,想着寫一封信回去給郭睿明報平安。
*
晚飯前,流風從藏息閣裡拿回來兩封信。
一封是北寰舞寫給北寰言的,裡面說了時家到底是為什麼摻和進南澤王謀反案的。另一封則是北寰言讓流風去藏息閣調查錦妃的背景。
正巧郭學林來用飯,三個人一起看了信。
“時家的事原來是這麼回事。”郭學林摸着下巴喃喃自語。
得到這個消息,郭學林說不上是高興還是擔憂。
時家的事是有人故意設計,讓時家在南澤王謀反一案中甩不幹淨。
北寰舞眼下隻有一個辦法能讓時家自保——那便是跟時均白切斷關系,讓旁系的時尋出來頂罪,把這件事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回禀陛下。
然後,順從陛下的心意選一個陛下喜歡的夫婿,哄陛下開心。趁機替時家求情,或許這事能不牽連時家其他人。
畢竟皇陵還沒有修完,時靈死了,後續工程就沒辦法進行。
自古以來修皇陵是大事,陛下肯定也不希望重罰時靈,隻要時靈沒做過,陛下就能幫他開罪。
時家的事說到底,罰不罰、怎麼罰,都隻是看陛下喜惡。
北寰言的注意力則是在錦妃的家世背景上。
錦家是朝廷新貴。
可以說,錦海能成為禦史台禦史,也是仰仗自己妹妹錦妃的盛寵。
從藏息閣給出的家世背景調查上看,錦海這個人不聰明,不是一個當官的料。最少目前為止藏息閣給出的事件,都是錦海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例子。
“學林,”北寰言目光盯着手上的信,“錦海這人,中書令跟你說過嗎?”
“錦海?”郭學林挑眉望向北寰言,“你說的是禦史台裡那個?”
北寰言看向他,等着他說話。
郭學林對北寰言沒什麼好瞞的,道:“那人是祖父建議陛下放在禦史台的。”
“中書令……”北寰言稍微想想就想明白了,“這人夠蠢,所以是一把好用的刀……”
難怪,之前他在大殿之上,這錦海敢那樣跳出來參他——
那是許景摯留在禦史台的一個不用腦子就能随意調動的棋子。
他十五歲就被封為大理寺少卿,同中書門下三品,少年宰輔,必定會惹得不少人非議。
明面上不會有人說什麼,但暗地裡肯定有很多人不服。
這是他成為少年宰輔無法避開的事,而錦海就是這些情緒宣洩的口子。
許景摯也知道這事會讓很多人不服,所以他便找人暗示錦海,在他上朝的第一天就參北寰言一本,隻要有人起頭,後面就一定有人按耐不住。
隻要有人按耐不住,他們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内解決或者是暫時壓制那些不滿的人口舌。從而給他争取更多的查案時間。
事實上,北寰言第一次上朝,确實得到了應有的效果。
所以,錦家在陛下得寵,是因為這個?
足夠蠢?
北寰言沒怎麼見過錦妃,可他見過三皇子,許承盛。三皇子許承盛的功課很好。臨太傅也曾經當着陛下的面誇過三皇子。
但許承盛由錦妃養,難免眼界養得窄了些。
錦家是新貴,身後根本就沒有世家大族做支持。
許景摯那麼聰明,也不會讓一個有背景的女人進入後宮。
所以,許景摯從一開始就沒有懷疑過錦妃,他從始至終就不覺得錦妃有問題,而是背後有人指使?
北寰言來回踱了幾步,忽然停住了腳步。
郭學林抱着手,似乎也想到什麼:“阿言……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