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北寰言不吃飯在發愣,就問淩信怎麼了。
淩信把去漕幫問的話,回來又跟寒期起說了遍。
寒期起這人查案是好手,他很快就想到了這件事最奇怪的地方,高興地去揉淩信的腦袋,卻轉身跟北寰言道:“大公子,這事似乎跟南境五洲的地下神道連起來了。你小子這事幹得不錯。”
淩信最煩有人把他當小孩一樣,揉他,當即就踹了一腳寒期起的椅子,把他一腳踹開了。
“什麼關系,怎麼就有關系了?”淩信護着頭。
寒期起道:“如果當年招工的工程是南境五洲的地下神道,這事就對上了。”
“嗯?”淩信還是一頭霧水。
北寰言輕聲道:“地下神道早就竣工了。可你看那些去應工的漕工可有回來的?”
“啊……”淩信好像懂了,又沒完全懂。
北寰言繼續道:“我看過所有工部水司衙門的賬簿,沒有一個工程是連續做了五年以上的。
“所以招工這事有蹊跷。
“如果這些漕工真的是被招工去修建南境地下神道,那麼修建結束之日,就是他們的死期。
“這才是為什麼江南漕運下遊,村子變鬼的原因。那些出去應工的人都沒回來……”
說到這,北寰言腦子裡忽然閃過什麼,讓他思緒一頓。
好像有什麼東西,連上了。
寒期起啧了一聲,小聲嘀咕:“柳夏的事是不是跟這事有關系?”
北寰言猛然睜眼,拍了一下桌子,吓了寒期起一跳。
“寒掌事!”北寰言道,“你說你找柳夏的線索是一條魚對不對?!”
“啊?”寒期起點頭,“啊!”
“柳夏是沁春城的人!”北寰言站起身,“沁春城有一家酒樓最出名的就是浍魚!而且那酒樓菜價不便宜!不是尋常百姓人家能吃到的!”
寒期起立即想明白了:“如果柳夏曾經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喜歡吃浍魚,隻會找人來做魚亦或者出去用飯!”
寒期起拿了三個饅頭塞進懷裡,就往外走:“我這就去沁春城打聽!”
寒期起走後,北寰言才緩緩坐下,有更多細節在他腦中重組。
沉船案的真相,就要呼之欲出。
*
郭學林被北寰言氣走了以後,直接去驿站租了一匹馬。
流雲一直跟着,郭學林租馬,他也租馬。
郭學林上官道,流雲就跟着一起上官道。
郭學林跑了一天,流雲就跟着跑了一天。
終于郭學林忍無可忍,回頭拿着鞭子指着流雲:“誰讓你跟着我的?”
流雲老實回答:“是主子。”
“他讓你跟着,你就跟着?!”郭學林氣得恨不得要把手上鞭子丢過去。
流雲又老老實實點頭:“主子交代的事,我必須完成。”
“你不知道我跟北寰言吵架了嗎?!”郭學林勒停了馬,“你是不是來找打的?”
流雲也勒馬,如實回答:“郭公子,你打不過我……”
“……”
郭學林無語。
流雲抱拳:“主子交代,如果郭公子想自己回許都,就讓我一直跟着護送你回去。”
流雲的意思再明确不過了,他就是北寰言派來跟着郭學林保護他的。他要把他護送回郭府,才會離開。
郭學林拿着鞭子,指了指流雲,那意思像是說,真有你的。
然後甩鞭驅馬。
之前他們從許都順流往下到仙州城,是跟着商船一起,走走停停。眼下郭學林一個人騎馬回去,走得要比來的時候快多了。
隻是起初郭學林還在氣頭上,無端被北寰言懷疑,又甩不掉流雲這個狗皮膏藥,隻能策馬狂奔,一路洩憤。到了夜晚竟然錯過了驿站。
郭學林從來沒有在野外露宿過。
他勒馬望了望前方後方黑漆漆的路,想着無論繼續往前走,還是掉頭回去,都要幾十裡才能到的驿站,心裡竟然生出一絲恐懼來。
好在流雲跟着,他見郭學林停下馬不走了,便慢悠悠打馬過去,問要不要露營。
郭學林憋紅了臉,小聲道:“我沒露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