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學林見流雲不敢看路邊秦樓楚館的歌女們,生出了壞心思,他靠近流雲道:“我們去喝一杯茶?”
流雲連連搖頭。
“怎麼,你們當親衛還有這種不近女色規矩?”郭學林挑眉望着流雲。
流雲臉着紅回道:“是王爺定的規矩。”
“可你現在也沒在阿言身邊。”郭學林靠近流雲,用眼神示意他看樓上姑娘。
流雲順着郭學林的目光看去,那紅燈輕紗之間的姑娘,在燈光裡朦胧的像一幅畫。随便看他一眼的眼神,就像是有無數鈎子,勾着他,想着他,撫摸着他。
流雲深吸一口氣,不敢再看,隻說:“郭公子想去,我跟着便是。但是我會如實回禀給郡主的。”
“你!”
郭學林語塞。
北寰舞根本就不會在乎他跟誰歡好,可他還沒追到手呢,不能先給北寰舞一個好色的印象。
不知道為什麼,平日裡想起北寰舞,郭學林沒有這般深的感觸。
現在想着卻覺得心裡有一種控制不住的悸動。
這街逛不下去了,他怕繼續逛下去,會忍不住找姑娘排解。
“回去罷。”郭學林立即折身回了府邸。
*
第二日寅時,郭學林跟流雲一起上路,往許都趕。
這一路上,郭學林都見到不少從淺州出來的馬車,拉着菊花往許都去。
真是奇了怪了。
往年秋日裡賞菊,也沒有像這次這麼聲勢浩大。
郭學林覺得整個東陵都在賞菊。
回道許都,已經是傍晚。
流雲把郭學林護送回郭府任務就結束,但北寰言也沒交代讓流雲送完郭學林以後就回仙州。
臨别的時候流雲抱拳道:“郭公子,如果您想私下行動,調查什麼,可以着人到臨府找我,讓我跟着您保護您的安全。”
郭學林點頭,流雲立即調轉馬頭往臨府去。
郭學林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郭睿明。
郭睿明還沒回來。
管家說最近老爺回來的都很晚,讓郭學林用晚飯的時候,不用等老爺。
郭學林隻能用完飯,在郭睿明書房等他回來。
接近子時,郭睿明才回府。
郭睿明年紀大了,熬不了夜。
但聽郭學林已經回來了,便回屋換了一件常服往書房去。
進書房的時候,隻見郭學林手上拿了本書,桌子上放了一盞空茶盞,人卻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咳咳……”郭睿明輕咳兩聲,郭學林就醒了。
他迷茫地揉了揉眼睛,随後清醒過來看了一眼外面月高問:“幾更了?”
“快三更了。”郭睿明往書桌邊走,郭學林立即起身給郭睿明讓座,
“祖父明日還上朝嗎?”郭學林拉開太師椅。
“嗯,”郭睿明坐下,隻覺得渾身都快散架了,呻.吟了一聲,道,“最近病得官員太多了,很多事都沒人過問,陛下讓我盯着。”
“夏秋換季,最愛生病,祖父身子可還好?”郭學林連忙過去幫郭睿明捏肩膀。
郭睿明應了一聲,好一會兒才道:“言少卿回來了?”
“沒。”郭學林試着手上的力,“我自己回來了。”
“嗯?”郭睿明睜眼,回頭看郭學林。
隻見郭學林神色稀松平常,沒什麼不對的地方,便按住他的手,讓他到面前來:“你們出去快兩個月了,沉船案可有頭緒?”
郭學林點頭:“阿言留在仙州城處理這事,他應該還差一些證據鍊需要補齊。”
“總督府是不是有事沒報?”郭睿明問。
郭學林點頭。
郭睿明又問:“現在你知道陛下為什麼要派言少卿去當南境巡察使了?”
“陛下高瞻遠矚。”郭學林道,“下面的做事方式,如果不是去實地考察,隻看各部賬簿是看不出來貓膩的。
“能做賬存檔的賬簿,明面上肯定沒問題。
“陛下想整頓南境官場,于是借着南澤王的事,讓北寰言先是巡查了一遍南境五洲所有司的賬簿,而後升他為正四品大理寺少卿,受宰輔之權,其實是為了讓他應對接下來發生的事。
“阿言去江南漕運總督府,張口就能背出工部與戶部批給江南漕工的賬,那是陛下給他的權力。”
郭睿明拍了拍郭學林的胳膊:“你這次出去長進不少。以前我帶你出去,你看的都是地方官府好的一面。你跟言少卿出去,看的都是地方亂的一面。
“可學林,祖父想教給你的是,即便是混亂的局面,有時候也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祖父……你是不是知道江南漕運的事?”郭學林小心翼翼地問。
郭睿明望着他,忍不住笑開了:“官場裡混了這麼久,江南漕運的事,确實知道一些。可我不在工部,也隻是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