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好一會兒,郭學林才發覺自己沒脫衣裳,又起來把外衣脫了,躺回去。
他終于冷靜下來。
靜靜地躺在床上,慢慢地捋事情來龍去脈。
“……如果這是他們正面交鋒的開始,”郭學林翻了個身,“那個人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郭學林閉着眼,眉宇間溝壑越來越深:“所以他一定會想辦法……”
阿言到底想到了什麼,才會想讓我一個人回來?
郭學林已經明白了流風姑母那一招明棋對弈的局。
可他似乎卡在了那裡,往後想,卻怎麼也想不到後面的事。
很多碎片化的消息在他腦子裡漂浮,怎麼也找不到一根線把它們都串聯起來。
郭學林想得頭有點疼。
北寰言怎麼不再多給他點信息呢……
郭學林還想再多想些什麼,但是頭疼嚴重阻礙了他思考問題的速度。
随着時間的推移,郭學林隻覺得頭疼欲裂。
“郭禮……”
郭學林緩緩從床上爬起來,艱難地喊人。
守在門外的郭禮立即推門而入,看見郭學林神色不對,立即跑過去,蹲在腳踏邊問:“公子怎麼了?”
“我……頭疼。”
郭學林手肘撐着身子,趴在床上,把頭往瓷枕上磕。
郭禮吓得立即拿手護住郭學林的頭:“公子!可不敢這樣!奴立即去給你找大夫來。”
郭學林不說話,隻是捂着頭。
郭禮立即讓門外值守的小厮去找大夫。
郭學林從來沒有這種感覺,腦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在往裡鑽。
郭學林難受,院子裡人慌作一團,已經去休息的侍女跟小厮全都被喊起來,開始忙活。
很快,郭睿明披着外衣,帶着郭夫人一起到了郭學林的院子。
郭禮看見郭睿明來,立即迎過來。
郭睿明邊走邊問:“大夫到了嗎?”
郭禮說:“今日禦醫院劉醫正不當班,已經讓人去請劉醫正了。去了一刻鐘了,應該快回來了。”
郭禮把郭睿明與郭夫人讓進郭學林的寝室。
隻見郭學林頭疼的一直趴在床上。
郭夫人當即心疼地坐在床邊,摸着郭學林的頭:“學林,一會兒劉醫正就來了。”
郭學林額頭上滲出一層密密的汗。
“老爺,劉醫正到了。”
門外有小厮禀報,随即劉醫正就帶着背着藥箱進屋來。
郭睿明給郭夫人使了個眼色,郭夫人立即從床邊讓開。
劉醫正先是向郭睿明行了個禮:“中書令。”
郭睿明指了指郭學林:“學林就拜托劉醫正了。”
劉醫正連連欠身,忙不疊去給郭學林把脈。
郭睿明把衣裳穿好,郭夫人已經開始悄悄地抹眼淚。
脈把了有一會兒,劉醫正的額頭也出了一層密密的汗。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劉醫正也沒收手。
郭睿明沉不住氣,問:“劉醫正可診出什麼了?”
劉醫正面露難色,起身對郭睿明一禮:“中書令……借一步說話。”
郭睿明心中狐疑,但看劉醫正一臉小心謹慎,便先一步出了屋子,給身邊伺候的老奴一個眼神,那老奴就立即清了院子。
劉醫正跟着郭睿明走到院子的槐樹下,壓低了聲音道:“不瞞中書令,長孫這病……找不到病因。”
郭睿明面容逐漸陰寒,靜靜地望着劉醫正,知道他還有後話。
劉醫正又湊近一點,繼續說:“最近朝中有許多大人告假,也是因為這個。”
郭睿明眉宇微蹙:“你是說,得了這病的不止郭學林一個?”
劉醫正點頭。
“是一種不為人知的時疫?”郭睿明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
劉醫正颔首,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倒也不是不為人知,根據禦醫院的記載,以前……有人得過這病。”
“誰?!”郭睿明回身,盯着劉醫正。
劉醫正擡眸,顫顫巍巍地抱拳,向着皇城方向,遙遙一禮。
這一下郭睿明就明白了。
劉醫正說的是已經賓天的先帝,許景乾。
當年許景乾就是因為頭疼的毛病沒辦法專心理政,這才發生了四龍奪嫡的事情。
當年禦醫院對這病就束手無策,隻留下衆多醫案。現在劉醫正說郭學林也得了這頭疾的毛病,郭睿明隻覺得心口一悶。
當年先帝頭疼的毛病禦醫院就沒治好。
劉醫正現在說這話,在郭睿明聽來,無疑是告訴他準備後事。
郭睿明拿住劉醫正的手,顫聲道:“用當年先帝用過的方子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