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學林笑了。
他伸手,想要摸一摸淩芷圓乎乎的腦袋。
可淩芷往後退了一步小聲道:“言哥哥說我年紀不小了,應該懂男女之事。身為醫者,我可以跟郭哥哥有必要的肢體接觸,比如說診脈,但是身為女子不可以。”
“噗……”郭學林笑得更開了,沒想到,淩芷這姑娘竟然這麼可愛。
她雖然初來許都,有很多事都不懂。
可她非常聰明,知道找一個可靠的人來幫她。
她單純,卻能分清楚北寰言跟她說的男女大妨與醫者之間職責的區别。
淩芷又道:“郭哥哥應該像信任哥哥那樣信任我,我雖然年紀小,學醫也有七八年了。對于試毒這件事,我有輕重。”
“是。”郭學林點頭,“我不應該把你當不懂事的小孩子來看。不懂事的小孩子,可不會想到來找我幫忙。”
淩芷端起郭學林的藥,小小地喝了一口。
郭學林輕聲道:“阿言就是知道許都會出事,才讓我先回來。他怕你一個人應付不過來。”
“嗯?”淩芷嘴裡含了一口藥,看向郭學林。
郭學林道:“阿言是把你放在心裡的。”
淩芷一口把藥咽了進去,還沒來得及辯。但立即,淩芷覺得一陣反胃,轉頭又把藥吐了出來。
郭學林立即從枕頭下拿出一方手帕遞給淩芷,淩芷接過來擦了擦嘴,轉頭看向那碗藥。
藥有問題!
這時,郭禮把藥方拿進來,淩芷立即接過來細細查驗藥方上的藥材。
隻是一會兒,眉宇堆得跟小山一樣高。
郭睿明已經跟郭學林院子裡的管事郭禮交代了,淩芷是薛家家主薛燦的徒弟,在郭府可以自由行事。他讓郭禮照看着點淩芷這個小丫頭。
淩芷看着藥方,順手拿起床頭的藥碗,喝了一小口,細細地甄别裡面用的藥材是不是跟方子上一樣。
郭禮見淩芷把公子的藥喝了,連連擺手:“姑娘,這是公子的藥……姑娘。”
郭學林擡眸:“你先出去。”
郭禮問:“要不要奴再去給公子煎一碗藥?”
郭學林搖頭。
郭禮也不知道怎麼辦,隻能先告辭,轉身去了郭睿明的院子裡回禀這事。
郭睿明在書房裡看公文,郭禮來把淩芷不讓郭學林喝藥的事說了一遍。
郭睿明想了想道:“你去把昨晚買藥的細節跟學林說。既然淩姑娘接手了學林的病,那她現在就是學林的主治醫師。她吩咐的事就是醫囑,你們照做就是。”
郭禮看郭睿明的樣子一點也不惱,就知道老爺是信這個小姑娘的。得了老爺的準話,他這才敢回去幹活。
*
淩芷按照藥方,一點點的品藥,辨别這碗藥裡到底有沒有被放入别的東西。
郭禮從外面進來,把昨天晚上劉醫正開了方子以後,郭府派人出去買藥的事跟郭學林說了一遍。
郭禮道:“這最後一味藥是今晨家裡的小厮,拿着老爺的帖子出城去臨近的城市買回來的。”
郭學林點頭表示知道了,讓郭禮下去。
腦子裡卻是忽然頓明——
曼陀羅。
那個頻繁出現在所有事件裡,看似沒有關聯的詞,在這裡連上了。
淩芷把嘴裡的藥吐了,似乎又什麼不理解的事,背着小手,來回踱了幾步。
那樣子像極了北寰言在思考問題時候的動作。
“是曼陀羅嗎?”郭學林問。
淩芷似乎疑惑地也是這事,放下藥碗與藥方,喃喃地說:“看郭哥哥的症狀,像是中了曼陀羅的毒。但是呈現這樣的症狀的毒,隻靠曼陀羅是不行的。它需要引子。”
“什麼意思?”郭學林不明白。
“嗯——”
淩芷原地轉了幾圈,把腦子裡複雜的醫學術語轉換成郭學林能聽懂句子:“就是說,曼陀羅它本身是不能成毒,它需要另外一味藥搭配才能成為毒藥。
“雖然曼陀羅本身也有毒性,可它的毒性副作用不是讓人頭疼欲裂。
“它隻有跟南境特産的茶葉在一起搭配,才能成毒。
“這是師父去歲,根據哥哥提供的可能造成頭疼的藥,用小動物實驗得出來的結論。”
淩芷轉過身,眼睛睜圓地看向郭學林:“哥哥之所以會拿那些藥回去給師父試,是因為言哥哥曾經在沁春城查案子的時候也無緣無故地頭疼過。
“正巧這症狀,像極了哥哥以前在禦醫院學習的時候,看到的先帝頭疼的症狀,所以哥哥對這件事格外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