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暮雲峰調理身體這段時間,時尋精神好了不少。
薛燦雖然沒辦法解毒,但是他在嘗試用各種辦法幫助時尋化掉體内毒素。
時尋的風隼設計圖大概輪廓出來了,可是要實際飛起來,還需要調整細節。
時均白這段時間一直在暮雲峰上找合适的材料做風隼的小模型。
他做了五個風隼模型都沒飛起來。
眼看着第六個小風隼也隻飛了一段,直直砸在地上摔成粉碎不由地歎了一口氣。
到底是哪裡不對呢?
真的很奇怪。
明明做給北寰舞的那隻小機械鳥飛起來了。
怎麼這種大型風隼就沒辦法飛很久呢?
時均白沮喪地走過去,蹲在地上把風隼殘骸一點一點撿起來。
時尋滾着輪椅來,看見時均白在撿碎片就知道他做的模型又掉了。
“是不是材料太重了?”時尋問。
時均白搖頭:“這已經是我能找到的最輕的材料了。我用這個給小舞……給長樂郡主做的機械鳥都能飛好久……肯定不是材料的問題,是動力原理不對。”
時尋深知研發風隼這事不是一蹴而就,若是研發出來那便是名垂青史。
“慢慢試,總能試出來。”時尋似是想起什麼事,低頭問蹲在地上的時均白,“對了,我還沒問你,你跟長樂郡主的事……”
時均白撿東西的手微頓,随即又繼續把最後一片随便捏了起來,狠狠地攥在手裡:“我不會放棄的。她不要我,我要她。等我把這風隼造出來了,我就去找她。”
時尋知道求而不得,遠遠看着的感覺。
他與時均白的處境一樣。
他們都喜歡上一個身份尊貴的女子。
可他們都沒辦法救對方出囹圄。
“對不住……”時尋道,“若是我能再機警一點,從南雪口中套出他們最終的目的,或許你們就不會分開了。”
時均白站起身,輕笑:“即便是沒有我們,他們也一定能找出來背後指使。她那麼聰明,肯定不會束手無策。我倒是沒問你,你到底是怎麼想着要開始設計風隼的?”
山澗微風帶過時尋的耳根,那裡紅了一片。
時尋不好意思地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偉大的志向,隻是她說她進入這謀局,無路可逃。若真的有什麼可以救她出來,隻能是有東西可以轉瞬飛到千裡之外,帶她從那裡逃出來。”
“所以你就想到要做風隼?”
時均白望着時尋。
他爹時休說他們時家人都是情種。隻要情根深種,就至死不渝。
他爹爹為了娶娘親,在時家嫡系祠堂裡跪了三天三夜。
挨了無數頓打也不肯服軟。
娘親是“朝東門”軍門後裔,她憑着身手抓住了當時無法無天盜聖時休。
而後又放了時休,說他雖然頑劣,但是義盜。
偷的東西都拿去黑市賣了,捐給了當時戰況焦灼的北境軍。他雖是不正,可心中道義仍在。
隻要道義不崩壞,那便是盛世前兆。
時休從來沒覺得一個穿着麻布衣裳在富貴人家府裡當打掃的姑娘可以如此美麗,但他知道,以這姑娘身手被困在這裡,一定是被逼無奈。
她知道他那些東西的去向,她這樣的身手委身在這樣一戶人家當下人。
藏息閣、軍門之後、朝東門。
這一切根本不難猜想。
時休把這姑娘帶回時家堡的時候,家族耆老恨不得把時休全身的骨頭都打碎。
時家經曆了幾十年的動蕩,最後才藏住時休這麼一個能夠繼承時家百年傳承的天才。
當時“朝東門”事件裡的軍門還沒翻案,這姑娘就是罪臣之女!
罪臣之女,稍有不慎,就能把整個時家拉入無敵深淵!
可時休不信,他道,若是這東陵江山萬年,許家人就必須給“朝東門”所有軍門一個說法。總有一日,這姑娘身世會被昭雪。
他也将跟她一起名正言順地生活在這裡。
若是家族耆老不同意,他便離開時家,跟這姑娘一起浪迹天涯。
時休每次說起這件事,總是眸光潋滟。
正是因為他娶了這姑娘,才有後來這姑娘憑一己之力扛起時家家主瑣碎事務,讓他潛心設計皇陵,教時均白時家家傳之術。
爹爹愛娘親,很愛很愛。
那時候時均白還小,沒經曆過情事。
現在他長大了,也看見了一個讓他刻骨銘心的姑娘,他才知道父親這話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