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一旁陪酒的文姬也一概推了不要。
郭學林見北寰言如此不解風情,連忙湊過去,攬着他,拿着酒杯指着這些女子:“這些都是風月樓裡最好的姑娘。”
郭學林壓低聲音說:“都賣身,明碼标價,貴得很。今日我請客。”
北寰言來之前想過這些地方,想着他以後遲早也要經曆,便沒推辭。
但是想是一回事,真的來了看見又是另外一回事。
論好看,這裡姑娘在他面前也隻能算是略有姿色。
論才學,這裡的姑娘肚子裡的墨也就是個碗底的量。
論琴技,他不喜歡彈不代表不會賞。
臨太傅自小就給北寰言請的有器樂師父,教他彈琴。北寰言那時候還在練字,彈琴練時間長了手疼,第二天寫字手疼,他便不喜歡彈。
他經常在宮宴上聽名家彈奏,見過名曲名家風姿,眼下這些姑娘的琴技在他眼裡都是拿來逗趣的,不過就是有個看似長物,說出去有個好聽的名頭。可真要看起來,倒也沒有說起來那麼有趣。
北寰言見郭學林與姑娘們相處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便側頭問:“你……你是不是已經……”
郭學林知道他想問什麼直言道:“做過了。”
“和這裡的姑娘?”北寰言蹙眉。
郭學林擺手:“那倒不是。是之前去别人府上談詩論畫,别人家專門養的服侍客人妓子。喝醉了不省人事,有人服侍去客房就糊裡糊塗地做了。”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北寰言問。
“我十五六歲時候的事?”郭學林想了想道,“一兩年前?忘記了。誰會記這麼清楚啊?像我這麼大年紀的世家子,屋裡都有通房。這是再正常不過了。隻是祖父說我還沒考取功名,不該沉迷女色,就沒讓我收通房。其實第一次都是糊裡糊塗的,我也不太清楚,這事若是沒人勾搭,我也不想。今日我祖母還過來同我說,我年紀不小了,也有了功名,問我要不要在我房裡放一兩個通房……”
北寰言聽得面紅耳赤,他有宮裡的教養嬷嬷來教他這些房事。
在郭學林眼裡,北寰言過的簡直是和尚一般的生活。
院子裡沒有侍女,屋子裡沒有通房。
清心寡欲得不像個男人。
見北寰言滿臉通紅不說話,郭學林笑道:“怎麼,你嫌這裡姑娘不幹淨?我祖父也養的也有這種專門招待人妓子,不然去我家?”
男人交際應酬這些事郭學林司空見慣,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是個男子,在情事上有多大的自由。
更何況他是郭家嫡長孫,現在又考取了恩科頭名,日後留在翰林院,有他祖父在旁扶持,遲早登閣拜相。
即便北寰舞看不上他,整個許都也有無數世家女想要成為他的妻,無數世家想要靠姻親關系攀附郭府。
若是那些世家女情深,門第底稍低些的都願意嫁給他成為貴妾。
在這事上,郭學林本就不用壓抑。
隻是北寰言還未經過人事,臨太傅清廉喜靜,閑來無事還去寺裡跟禅師論佛,看看自己的女兒。雖然還是帝師,但他基本是半個出家人,對事無欲無求。
所以把寄養在他身邊的北寰言與淩信也養得清心寡欲。
在佛道方面,臨太傅誇過淩信的悟性。隻是色即是空這種佛理北寰言領悟不了,他在這事上自嘲是個俗人。
他今日來就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個俗人。
來了以後看到這些姑娘們才發覺,自己好像也可以做個聖人。
看郭學林想要請他去家裡繼續喝酒,連忙搖頭:“不必了,今日你是大喜,你高興就好,我在這裡陪你。”
郭學林盯着北寰言好一會兒,才問:“這是為誰守身如玉呢?心裡有喜歡的人了?是哪家的姑娘,我認不認識?”
“那你又是為誰守身呢?”北寰言不動聲色岔開話題,“明明已經有過經驗了。”
郭學林輕笑:“我就是不想收了通房,日後取妻還要打發出去,惹得人家在我面前一頓哭。我若娶妻,家世必定顯赫。怎麼能容忍我屋裡有通房?我又不傻。”
“小舞可能不太喜歡你這樣的……”北寰言緩緩道。
郭學林立即道:“我知道,公主郡主嫁給我算是下嫁,我不能納妾。也行,反正日後入朝指不定怎麼忙,我對這事也沒多喜歡。”
北寰言看了一眼酒杯,轉手去拿了邊上的茶盞:“我回來了就還是大理寺的人。大理寺不讓喝酒,我陪你喝茶罷。”
郭學林看北寰言如此不解風情,忍不住問了句:“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北寰言道:“我可以不是。”
“……”
郭學林興緻都被北寰言掃沒了。
郭學林沒敢當着北寰言面放肆,怕他回去跟北寰舞說。
隻是喝了小酒聽了小曲兒便回去了。
*
北寰言夤夜而歸,看見淩信的馬在馬廄就知道他已經把淩芷接回來了。
北寰言從後門回府,一進門就撞見淩芷抱着什麼,往藥廬跑。
“言哥哥。”
淩芷看見北寰言回來,睜大了眼睛,眼睛裡面好似有蝴蝶一般,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