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進宮去見哥哥,她要知道哥哥到底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回來。
言哥哥不跟她說,她就自己想辦法。
北寰言見淩芷馬車越行越遠,急得要追去,卻被侍衛們攔住:“言少卿不要為難卑職。”
北寰言知道自己出不去,忙道:“我讓我的親衛跟着她!我不出去!”
侍衛們搖頭:“陛下口谕,言少卿的親衛也不能出去。”
北寰言怎麼也沒想到淩芷竟然會在這個時間點進宮去。她進宮不找他商量,自己就做了。
北寰言很是後悔,應該早點來找她,不該放她一個人胡思亂想。北寰言總覺得淩芷是小孩子脾氣,隻要過幾天,她就會忘記會過來找他。
不曾想,這次淩芷不僅不來找他,都開始自己拿主意了。
淩芷長大了,她想淩信,她知道現在局面,他無能為力,所以才自作主張地出去。
北寰言深吸一口氣,壓住心口的慌亂。
淩芷進宮是去找淩信的,她那死心眼的性子,一定會跟淩信一起住在宮裡。
隻要她跟淩信在一起,就不會有危險。
北寰言這樣想着,強行壓住自己心裡的不安。
北寰舞也在宮裡,淩芷應該會沒事的……
*
淩芷入宮以後,一直都有陌生的内官不遠不近地跟着。
跟着她的小内官要幫她背草藥她也不肯,死死地把手記抱在懷裡。這是她第一次自己進宮,以前進宮總有衛昭跟在身邊,她沒這麼怕過什麼。
現在她自己進來,全是陌生的面孔,心裡不由地發憷。
越是害怕,她就越想哭。
可她就是因為遇事老哭,不想辦法解決,言哥哥才不理她。
她悄悄地把眼淚蹭在衣服上,繼續往禦醫院走。
前方有人被簇擁着從門洞裡出來,淩芷不自覺停下腳步。
等被簇擁的那個人側過頭來,她才看清楚是四皇子許承長。
淩芷終于看見一個熟人了,心下一喜,剛露出笑容想要跟許承長打招呼,卻不想許承長看見她,隻是微微一愣,便慌忙躲開了。
淩芷沒想到許承長會躲她,頓時撇了撇嘴,又想哭。
她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重新擡腳往禦醫院去。
她低着頭,心裡很難受。
以前她進宮的時候,宮裡人遇見她都向她行禮。
今天她進來,不僅宮裡的内官宮女沒人看她一眼,就連許承長也唯恐避之不及。
哥哥他……一定犯了很嚴重的錯罷。
淩芷越想越着急,越着急就越想哭,可她不能哭,眼睛裡塞滿了眼淚。
“淩姑娘。”
淩芷沒聽見有人在喊她,隻是悶着頭往禦醫院走。
“淩姑娘。”那聲音近了許多。
淩芷聽見了,她停下腳步,回頭看見一個眼熟的内官。
那内官身後跟着一群内官,緩緩向她走來。
淩芷擦了一把眼淚,不自覺地往牆根靠去。
那内官走過來,看見淩芷有些害怕,輕輕笑了起來,從衣袖裡拿出一方帕子,蹲下把帕子遞給她,道:“淩姑娘,還記得奴嗎?”
淩芷看了看那方帕子,又看了看這個人。
好一會兒她才輕聲道:“是内務府的白内官嗎?”
白成輕笑,把手帕遞了過去:“擦擦,臉上都是眼淚。”
淩芷抿着唇,不肯接,問道:“你跟我說話,不怕惹麻煩嗎?”
“麻煩?”白成笑着望着她,“為什麼會有麻煩?”
淩芷跟白成不算熟,可在宮裡,她也沒跟幾個人說過話。
上次她查陛下中毒的案子,去過内務府。
白成帶她去内務府後院裡等陛下下朝,還給她準備了好吃的糕點。
算是有幾面之緣的人。
現在哥哥被圈禁在宮裡,所有人對她都避之不及,白成看見她哭還特地過來給她遞手帕。
淩芷慢吞吞地接過那方手帕,輕輕道了聲:“謝謝。”
白成看着淩芷擦臉,問:“淩姑娘這是要去禦醫院?”
淩芷點點頭。
白成看她把臉擦幹淨了,便起身,對她躬身一禮:“奴送姑娘去禦醫院罷。”
淩芷眨眨眼睛,沒有拒絕。
白成在前面引路,淩芷就跟在後面。
跟了好一會兒,淩芷忽然快走兩步,輕輕地抓住白成的衣袖,小聲問:“白内官能帶我去見見哥哥嗎?”
白成停住腳步,側頭看向淩芷。
淩芷仰着頭,梨花帶雨地小聲問:“可以嗎?”
白成看着淩芷這可憐的模樣,輕歎一聲,沒有立即答應,隻是回道:“奴可以試試,但是不保證能成功……”
“謝謝你!”淩芷抓緊了白成的衣袖。
白成翻過手,淩芷看了看白成,有些猶豫地把手遞了過去,牽住了白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