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淩芷腦子還沒開始轉,木讷地重複着齊文軒的話,“曼陀羅全死了……”
這話說完,她才完全清醒。
“死了?!”淩芷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她顧不得許多,奪門而出。
“淩姑娘!”衛昭連忙跟上。
淩芷一口氣跑到藥田,藥田一片狼藉。
昨天還開得好好的白花,今日居然全都變黑了。不僅如此,昨日綠油油的根莖,一夜之間也全部都變得黝黑,全部趴在了田裡。
淩芷不能理解,兩步跳下田埂,撿起一根枯死的曼陀羅。
她發覺這曼陀羅的根莖裡面全都化成了黑水。
這是……
鎮懷也聞聲從校場上趕了過來。
他看見滿地的枯萎,驚得說不出話。
淩芷蹙着眉,蹲在田裡,一顆一顆地檢查過去。
鎮懷對着身後通知他來的士兵,一聲怒吼:“你們到底是怎麼巡防藥田的?!”
這些值守的士兵也知道事關重大,紛紛單膝跪下請罪。
鎮懷深吸一口氣,鎮住心神,怒道:“你們請罪有個屁用?!事情都發生了,你們昨天夜裡就沒看見這些草藥枯了嗎?”
領隊的隊長擡頭,一臉懊悔道:“昨天夜裡有穿着軍裝的兄弟給我們值守的這幾個兄弟送來慶功酒,說是我們值守辛苦了。我們也沒多想,畢竟這藥田在這裡大半年了也沒事,想着就喝一口,不耽誤事。誰知我們喝了一碗之後都紛紛倒地不醒……小将軍,我們幾個酒量你是知道的,三碗不過崗,怎麼可能一碗就全都倒了!?”
鎮懷聽出端倪:“你是說,你們的酒裡被下了藥?”
鎮懷回頭,對着身邊的親衛怒道:“去給我查,我倒是要看看昨天誰不在崗!”
鎮懷的親衛領命,轉身去挨個盤查。
站在一邊的齊文軒沉默許久,才道:“讓我把個脈看看。”
隊長立即伸手過來,齊文軒三指搭脈,隻是一會兒,他便神情凝重地看向在藥田裡檢的淩芷。
鎮懷看他一直盯着淩芷看,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忙問:“怎麼了?!”
齊文軒收回手,低聲道:“他們昨晚中的曼陀羅的毒……這曼陀羅原本就是毒藥,有麻醉的功效。”
“怎麼可能?!”鎮懷道,“這些曼陀羅根本就沒長成……”
鎮懷張了張嘴,沒敢繼續往下說。
這裡的曼陀羅确實全都死了。
可淩芷就是帶着種活的曼陀羅的種子過來的,現在整個儲備軍營裡有曼陀羅的隻有淩芷一個人。
這幾乎不存在嫁禍的可能,因為曼陀羅在東陵本土還沒有種出來,全靠從邊境貿易買賣。出貨量少,價錢昂貴,一錢一金,不是尋常人買的起。
想要在酒裡下毒,麻倒這些值守藥田的人,用量不會少。
淩芷檢查完所有的曼陀羅,回到田埂上,看見周圍的人神情凝重,一臉不解地問:“你們都怎麼了?表情這麼難看?”
鎮懷不知道該如何跟淩芷說這事。
齊文軒倒是沒心理負擔,颔首一禮道:“這些曼陀羅死,是因為有人在值守的将士酒裡下了藥。”
淩芷一點都不意外,點頭道:“應該是趁我們在軍營的時候下的手。”
淩芷回身,看向田裡:“這些曼陀羅都是被開水澆死的,莖葉裡全是黑水。正常枯死的莖葉不會這樣。是有人故意毀田。”
齊文軒沒有接淩芷的話,而是繼續道:“淩姑娘,藥倒将士們的藥是……曼陀羅。”
淩芷愣了一下,回頭看向齊文軒。
齊文軒垂眸。
淩芷立即走到将士身邊,拿起他們手摸脈。
确實有用過曼陀羅的脈象。
這裡居然有人有曼陀羅……
淩芷蹙眉,沉吟片刻,眼眸裡流光閃動。
齊文軒看向鎮懷:“小将軍,這事我們要請鎮将軍來做主。”
鎮懷道:“淩姑娘不可能是下藥的人!她若是不想曼陀羅種成功,大可不必跟禦醫院說她已經種成曼陀羅的這件事。何必千裡迢迢不辭辛苦跑來岩州城,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把曼陀羅種出來,又在即将收獲的時候把它們澆死?!”
齊文軒蹙眉,他也覺得這事有蹊跷。
就在此時,一直在站在齊文軒身邊的紫草,緩緩道:“小将軍說的理是這麼個理,可眼下手上有曼陀羅的隻有淩姑娘一人,即便是淩姑娘沒有動機幹這事,也要查了以後才知道。小将軍,這事可包庇不得,淩姑娘來陵中培養曼陀羅這事,是陛下親允的。明明快要收獲了,卻毀了田。這是欺君之罪,重可誅滅九族,你我誰都擔待不起。”
紫草這話說得也沒錯,可鎮懷不信這事是淩芷幹的。
他着急地看向淩芷:“淩姑娘!你倒是說句話啊!”
淩芷薄唇緊抿,她無話可說。
酒裡的藥是鐵證。
很快鎮懷的親衛回來了,他伏在鎮懷的耳邊,說道:“昨天在軍營外值守的人說,他們隻看見淩姑娘與衛将軍提前離席了。”
鎮懷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馬蹄聲。
一群人齊齊回頭,看見鎮東策馬而來。
鎮東帶着幾名親衛,下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