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東跟北寰言一起審齊文軒。
齊文軒不似盛泉抱着必死的決心,他名下有許多土地房産,銀号裡有巨額财富。他原本就是一個貪圖享樂的人,現在北寰言承諾隻要他拿出盛泉讓他幫忙活絡的名單,就可以保他一條性命。
“隻是保我一條性命?”齊文軒坐在牢椅上,愣愣地望着北寰言。
北寰言低聲道:“不然你想如何?”
齊文軒不死心又問:“我名下其他東西你要如何處理?”
北寰言道:“查抄充公。”
“你!”齊文軒厲聲呵斥,“不要欺人太甚!沒有家産,我活着有何意義!”
北寰言望着他:“岩州城試種曼陀羅雖然成功,可全國推廣下去還需要幾年的時間準備。你隻要活着,在曼陀羅還沒推廣下去的這幾年,你一樣可以再把錢賺回來。你有醫術,開個醫館或者藥鋪,也能讓自己過得衣食無憂。”
齊文軒不言。
北寰言道:“隻要你交代清楚,風聲不漏,我們把那些該拿的人拿到了,你戴罪立功,陛下高興,說不定還會賞你些什麼。你應該聽說了,哪怕盛泉做了這麼大逆不道的事,陛下也是兩句輕描淡寫就把他放了。當今陛下是明君,你跟盛泉合作,也不過是身不由己。陛下知道來龍去脈,必不會重罰。”
齊文軒還是閉嘴不言,拒不交代那些名單。
北寰言盯着他,神色淡然:“你難道就沒想過,為什麼盛泉到最後都沒把你供出來,而是我來查你,把你找出來的嗎?”
齊文軒蹙眉。
“你這麼聰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道理還需要我教你?”北寰言道,“盛泉到底沒死。陛下雖然放了他,難保他以後不會繼續作妖。你原本就是岩州城醫館的醫師,你培育曼陀羅的那些方法,是岩州城幾代醫官的培育成果。到你這裡培育成功了,你卻把它占為己有,這本就是欺君之罪。你現在手裡的資産來曆都是名不正言不順。我若是不收你現在的資産,他日我不主大理寺少卿一職,别人知道了你這資産的來曆,拿欺君之罪來威脅你,你又該如何自保?”
齊文軒沒想過這麼多,他隻覺得自己名下這些資産也是自己這些年,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更深層次的原因,他沒想這麼多。
北寰言道:“這案子裡查抄你資産,是為了讓你日後能夠利用種植曼陀羅這件事,還有你的醫術名正言順地活下去。”
鎮東側目,望着北寰言。
這少年越大,長得越像他的母親。
這是陽謀。
北寰言把自己的心思擺在明面上跟齊文軒談,要他自己選。
若是他拒不交代永承太子舊部的名單,他就會死。
可即便是他交代出永承太子舊部的名單,他也會家财散盡。
但有一條命留着,總有希望。
北寰言沒有把齊文軒的路堵死,這是兵法上兵伐謀,攻心為上的策略。
隻要齊文軒腦子沒問題,擺在他面前的隻有一條路。
他到底是謀不過北寰言。
*
衛昭帶着淩芷到軍營找鎮東。
鎮東的副将說鎮東正在和言少卿一起審齊文軒。
衛昭看向淩芷:“還要去嗎?”
淩芷鼓着嘴,小聲說:“去。懷哥哥遭受無妄之災也是因為我的緣故……這藥無論如何我都要送到他手上去。”
神醫谷的規矩,誰開的藥方,誰就要事無巨細親力親為。
衛昭點頭,看向副将說:“帶路罷。”
副将抱拳,請衛昭跟淩芷跟着他。
剛到軍牢外,就看見鎮東帶着北寰言與淩信從牢裡出來。
副将把人帶到鎮東面前,抱拳一禮,便退了下去。
淩芷不看北寰言與淩信,直直走向鎮東:“東叔,我想去府上看看鎮懷哥哥的傷。”
鎮東笑道:“正巧我約言少卿與你哥哥一起過府小叙,淩姑娘也來罷。”
淩芷看了一眼淩信,隻見淩信一臉看戲的表情,當即道:“我、我就是去送藥的,送完我就回來了。”
“一起去罷。”北寰言開口,“西境還有事,我在這裡留不了很久。”
淩芷立即看北寰言,脫口而出:“這麼快又要走了?”
北寰言望着她,輕輕地點頭。
淩信在一邊陰陽怪氣:“你不是懶得見我們嗎?怎麼還在乎我們什麼時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