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裡面已經住有其他人,可當我站在門口,關于小時候的記憶就止也止不住的鑽出來,連那些我以為已經模糊的記憶,都變得更清晰了。”
胤姜靜半晌,才說道,“正是因為有諸多可能,才有了他人做文章的機會。當你摸不清對方底細之時,就隻能主動出擊試探對方。
惡意會吸引惡意,你我等人皆出身草莽,并不信任且可以說,十分讨厭官府中人,所以當劉玄似有怨言之時,我心中第一個念頭就是此人或可利用。
可我下午出去打聽一遭,怪異之感更甚。世人一聽便覺得蹊跷的事,對當事人來說,究竟背後有何種理由存在?
抛開這不談,若你希望與官府合作,對此事應該是什麼态度?”
胤姜自問自答,“若是我來此地經商,聽聞之前有商賈為感謝官府而贈萬金之宅,偏生我恰恰最不缺的就是錢,此時的我,應該怎麼做?
——毫無疑問,我也該備一份大禮才是!至于那其中的糾葛仇怨,和我要辦的事情根本沒有任何關系,我沒必要去了解那麼多!
合作,講究的是誠意,必要時裝聾作啞,也不稀奇。”
一直以來,她都是以敵對的心理去揣測劉玄和賀知府等官府中人,若是他二人露出嫌隙,她肯定要深挖到底,然後以此做文章使他們内部分裂。
卻忘了,若是以交好的心理,對方已然漏口風說賀知府将要募捐赈災,而後提起金玉園不吉利不宜住人,其實已經在變相告訴對方,想要他們的接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他們是沖洛朽今去的!
胤姜其實也好奇,這位初來淮安便招搖過市的洛大少爺,究竟是前者還是後者?
他又會做什麼?或者幹脆以靜制動,啥也不做?
的确,梁玺來的點太湊巧了,和她差不多的時間——偏偏是赈災銀失蹤之後,正值多事之秋,那位知府很難不防備吧?
這隻是一個小試探,還不是沖着她,但胤姜回想起來仍有點汗流浃背,若是她,朝着那個故事深挖下去,便正好中了套——他們會确定,她是敵非友。
胤姜想,梁玺是無法以靜制動的,因為他就住那裡,總得有一個表示——是将宅子主人的故事一查到底呢,還是慷慨解囊捐贈宅子呢?
他住在是非之地,總是沒得選的。
便是什麼也不做,隻單純的住在那裡,釋放給賀知府的信号就是,他主動拒絕加入他們。
若他純然無辜,那這一步陷阱,便是她陰差陽錯将他引進去的。
胤姜不免無奈一笑。
她希望他不那麼無辜,這樣,她就不會有太多内疚。
思及劉玄及其背後知府大人的手段,胤姜不免擔憂,其他人倒還好,隻是,胤姜看向田瑛兄妹二人,
“我現在的身份是你們的繼母,你們對我略有怨怼。但是因為親生父親在洪水中逝去,不得不依靠我,所以你們也得叫我雪娘子。
若在淮安遇見昔日故舊,也得這個說法,不管是曾經多麼親近的朋友親戚,沒有巨大的仇恨或利益,他們都不會與官府為敵的。
我們現在的身份,難保有人見錢眼開,向官府舉報。”
田瑛,田葉,雖淮安出生,卻隻待過幾年。
多年前他們家生意不錯,隻是商場鬥争殘酷,不得已從淮安退出。不承想在回鄉路上被其他土匪劫道,父母皆亡,兄妹二人身受重傷,被慶安寨寨民救回。
經過多年的相處,已經将慶安寨當成他們第二個家了。
二人點頭稱是。
哪想到,當夜出了事。
劉府的管家死在了岚水河中,今早上被衙門中人撈起來的時候,全身已經被水泡得發白發皺。
據仵作驗屍結果,管家劉富乃溺水而亡,死亡時間預計在子時左右。
最後一個見到劉富的,是夜間的打更人,正在街上四處轉悠,時不時報一下時辰。
打更人回憶,他當時走到花月巷附近的某條無名小巷中,正好遇見歪歪扭扭朝他走過來的劉富。
兩人僅僅是對向而行,偏偏他隔得老遠都聞得清劉富身上的酒味還有脂粉味。
對打更人來說不稀奇,走到花月巷附近,他老是能遇到喝得醉醺醺的人,之前還遇見過喝大了直接趴路邊睡的呢。
而劉富走無名小巷也不稀奇,花月巷附近的小巷多為暗門子租住,指不定他從哪裡蹿出來的呢。
胤姜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中驚訝,未必也太巧合了吧?
劉富真是意外身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