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姜沉默片刻,“鄧家今日并沒有在折翠居辦宴席。”
你們來這裡找鄧家人,怕是不可行。
徐喬鄭重看向胤姜,“我知道洛公子最近在和鄧家談生意,而且他們雙方好像談得很愉快,我想雪娘想要在其中牽線搭橋,應該不難。”
胤姜忽心生壓抑之感,又是洛朽今?
“嗯,若洛公子那邊有進展,我也會嘗試和他談。”
徐喬滿意離去,胤姜收拾好心情,便出門待客,正巧遇到蘇灼回來,他身旁站着一個年輕俊朗的書生,與胤姜照面,微笑打招呼。
二人進了雅間商談,胤姜不知其身份并未貿然打擾,待書生離開,胤姜才問蘇灼所談何事。
蘇灼笑得風流,眼中桃花灼灼,“那是鄧氏現任家主的養子,名聲還不錯,被府學學子頌為四君子之首,鄧綏也。
鄧家和洛公子的生意十有八九已經敲定,鄧氏知道折翠居素來與洛公子合作得不錯,于是我借這個機會去親上加親,和鄧氏商談酒水供應之事。”
胤姜見蘇灼的神态便知他已經拿下和鄧氏的訂單,隻是,搭的又是洛朽今的東風?
徐喬找她是為這個,折翠居也是因着洛朽今的聲勢起來的。
在外人眼中,折翠居和洛朽今,竟然已經分不開了嗎?
蘇灼眼含深意,看向胤姜,“怎麼,阿月是因為利用他而心中過不去嗎?”
胤姜沒否認,算是默認。
蘇灼笑,眼尾炸開眼褶,“利用本就是相互的,若是你對他來說毫無利用價值,他如何會與你合作?
或許隻是你覺得你利用他更多,但是實際上,可能他想要得到你的東西更多。
這世間不存在不劃算的合作,更不存在毫無價值的合作對象。
或許阿月,你該想想,你之前可曾露過什麼馬腳?你們山中一遇,是巧合嗎?
暫且不論他相不相信你說的話,你相信他說的嗎?
一段關系,既然存在,就有它存在的原因。你和他的合作關系也是如此。”
胤姜知道蘇灼是為她好,也沒多加反駁,是呀,利用,他利用她什麼呢?
除了平日談生意宴飲,需要女人裝點門面以外,他為什麼會繼續和她合作呢?
蘇灼說得對,懷疑,他對她有疑心,在敵我不明的情況下,将她這種隐患放在眼皮子下面監視着,不失為一種好方法。
胤姜醒悟,他們之間最終的結局隻有一個,魚死網破,他死我活。
她得做最後活下來的那個人!
田瑛、田葉兩兄妹近來閉門造車,在研究新穎又令人上頭的美酒。
經過多個日夜苦熬,燃盡無數油燈,翻遍數本家傳制酒工藝書後,終于制作出一種新酒,酒名盡歡。
盡歡、盡歡,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盡歡一酒,辛辣甘甜,味十分濃烈,一壇即醉。
釀出如此美酒,自是要配英雄。
賀含章素來是嗜酒如命,哪裡缺得他?
胤姜聯系洛朽今和徐喬,并捎去了好幾壇美酒,沒過多久,賀府管家便親來折翠居,訂購了十餘壇盡歡酒。
至于為何隻有十餘壇,因為折翠居總共隻有十餘壇,目前還未批量制出、大肆售賣。
另一廂,胤姜在見到賀頌之後便給慶安寨裡的餘瑤送了信,信中附有賀頌的畫像。
賀頌所像之故人,正是餘瑤,也就是真正的賀懷雪。
胤姜派人仔細打聽過,賀含章原配所生确為一女一子,但長女在四五歲時出門失蹤,至今仍未被找回來。
年紀差不多,長相有相似,更連真實姓氏都一樣,世上的巧合有一、二可,有三,便幾乎可以是絕對,是故意。
胤姜找到一個繞過洛朽今而接近賀含章的突破口,但是,她得問餘瑤的意見。
餘瑤的信件是在送出去後第五天回來的。
胤姜拆開信之前略有猶豫,她知道餘瑤對親生父母無甚好感。
或許她曾經有過期望,也幻想過他們的模樣,但是她終究是失去過的孩子,她更害怕自己是被抛棄的,是被權衡利弊下舍棄的,是不被愛的。
所以餘瑤失去養父母後,也決口不提找尋親生父母的事情。
但是,此時呢?
她知道賀含章是她的生身父親,若是他們想要對付他,她又該以何種姿态和面貌來面對?
一個是生身父親,一個是第二家園及其中的夥伴。
何況,賀含章還是知府,匪寨中的一個不知名大夫,和一州知府的嫡長女,這兩個身份簡直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