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頌伸一個大大的懶腰,遠遠看見徐喬朝他走來,便發出趕客令,“小弟言盡于此。”
話音落,他起身去迎接徐喬,笑容燦爛,浪蕩氣盡顯。
徐喬望胤姜一眼,本想繼續朝這邊走來,卻不知賀頌說了什麼,她隻朝胤姜點了下頭,二人便雙雙攜手離去。
胤姜坐于涼亭中,她觀荷花池中水面無波瀾,群群魚兒到處遊擺,于冥想中似有所悟。
胤姜不知道梁玺帶商白去沒有,借口回折翠居,叫李複去金玉園和泰極商行撞撞運氣。
胤将此事告知了蘇灼,言明她懷疑賀含章二人去的礦洞是鄧氏旗下,問他和鄧綏相處,可曾提及礦洞之事,或者對鄧氏礦業有何了解?
蘇灼揚眉,以他和鄧家父子相處來看,鄧真此人雖志大才疏,看上去略顯迂腐,但嘴巴卻很緊,輕易透不出口風。
而鄧綏嘛,他雖為鄧真養子,但是以蘇灼之感來說,卻實在不是個好對付的人。
不過提起礦洞,他打聽過鄧氏的礦洞,如果又要恰好在梁玺設置的運輸線上的話,滿足條件的其實很少,蘇灼想着便找出兖州地形圖,提筆圈點起來。
“大緻就是這三個地方,清河鎮,三水鎮,趙子鎮,都有鄧家的銅礦,又剛好洛朽今的運輸線都經過。”
胤姜盯着三水鎮那塊地不說話,之前梁玺出事的地方就在三水鎮,會不會這麼巧?
為何他偏生也要去看三水鎮的銅礦呢?莫不是那裡真有什麼問題?
蘇灼知道胤姜的懷疑點,但是他得提醒她,“如果洛朽今真死了,對我們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賀含章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洛朽今上頭的人知道。
而且今天還是賀含章明目張膽帶着洛朽今走的,如果他真出事,賀含章怎麼也賴不掉。”
胤姜知道蘇灼的話有道理,她确實猶豫了,若說交情深吧,她和他也還沒到同生共死那種地步,再加上以他們兩個的立場早晚有天會對上。
“那如果他活着回來了呢?我總得為他做點什麼,以便日後更好地取信于他。”
梁玺随賀含章坐轎出城,一路行至三水鎮。
梁玺故作無知,“我聽聞前些日子這邊出了事,如今已經修好了嗎?”
鄧氏礦洞出事那晚,洛家商隊還沒離開,這個消息是肯定知道的。
賀含章點頭,轎外馬夫已經落轎,二人甫一出來,卻見外面整整齊齊站着好幾列人馬,打頭的是鄧綏,儀表堂堂,與身後那群礦工天差地别。
鄧綏上前來迎接二人,“大人遠道而來,綏不勝榮幸。”
賀含章微扶起鄧綏,又看向梁玺,“進去說話。”
梁玺點頭,面色如常,今早賀含章對他提及運礦之事,他便猜到賀含章的盤算,隻是他不确定,賀含章這麼快就打算将金礦之事向他洩露。
除非,賀含章已經拿住他的命脈,并想借此威脅他。
命脈,他這個身份——洛朽今的命脈,在漳州啊。
一行人從大門進,梁玺才發現裡面很是開闊,之前坍塌的地面雖盡力搶修,卻仍是一片廢墟,但是他們所站的這片地卻被打掃得幹淨。
不僅如此,還特地搭了一個小棚子,防風吹日曬,棚下擺了一張四方機,被擦拭得很幹淨,賀含章順勢一坐,梁玺和鄧綏一左一右皆随侍坐下。
鄧綏身邊的侍從沏了一壺熱茶,分别倒給三人,侍從一下去,其他人皆跟着下去,棚下隻餘他們三人,侍從們皆站得遠遠地,垂眸低目。
梁玺心知重頭戲要來了,不過,他有的是耐心。
果不其然,賀含章和鄧綏一唱一和地聊着,梁玺側耳旁聽,神情認真,時不時搭一兩句。
終于,賀含章提起運礦之事,梁玺自然滿口答應,賀含章眸光一閃,淡飲一口熱茶,鄧綏聞弦歌而知雅意,起身将二人帶去離涼棚不遠處。
之前為建築阻擋,梁玺不曾發現還有此處空間,屋中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貨箱,粗略數來都約莫有三十餘箱。
“這批貨,要運到觀音縣,可有難度?”賀含章摩挲着手中玉佩,瞧不清楚神色。
鄧綏體貼開口,“洛公子可以一驗貨色,皆是上等的尖貨,童叟無欺。”
梁玺知箭在弦上,坦然打開他身前的貨箱,箱中金黃之色盡顯,梁玺刷的白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