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說鄧氏想往泰極商行裡面放東西,是放的什麼東西?”胤姜問道。
蘇灼神色微深,眼中似閃爍着某種癫狂,“貢品。”
胤姜聞言一愣,貢品?
曆來大梁下屬州縣都有進貢的習慣,逢年過節,都會選擇當地有特色的東西作為貢品上貢,貢品不止限于金銀器物,絲織繡品、琴棋書畫等等皆可作為貢品。
胤姜恍惚記得,在多年以前,兖州的确丢失過貢品,而當時的知府更因為擔上不敬皇族之罪被罷免,當然這還算是輕的,不過那位知府為證清白,最後竟選擇了懸梁自盡。
“當年不翼而飛的貢品,竟然出現了?”胤姜好奇,“稀奇啊,如今個兒是怎麼回事,鄧家想要做什麼?拿洛朽今的把柄嗎?”
蘇灼嘴角勾起,“重要的不是他們想做什麼,而是他們做了什麼。當年這事,鄧家可不清白。”
“鄧家的人是怎麼混進去偷換貢品的呢?這件事說不清楚,也無法與他們扯上關聯。”胤姜看着蘇灼,好意提醒道。
她是個掌控欲強的女人,蘇灼的過去,也曾經是她好奇的,不過,可能就是因為這旺盛的好奇心,所以讓他卻步了吧?
在和蘇灼的這段感情中,讓胤姜明白最多的就是,空間,給對方退或者進的空間,也是給自己留餘地。
她曾經以為兩情相悅需要知根知底,需要毫無隐瞞,後來她明白,這是不可能的,再如何親密的兩個人之間,都要留有餘地。
所以這次,她和洛朽今,她并沒有步步緊逼,對方也沒有,他們之間的餘地很足,他們的未來,也是個迷。
胤姜徹底地專心于現實,立足于現在,不去思考她或者他的過去,也不再思考他們之間的未來。
有時候,這種想法,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胤姜隐隐地知道,蘇灼的身世,或許和當時的知府有關,但是她也不确定,因為據說,那位知府的妻兒全都死在了回鄉的船上。
誰讓發大水了呢?
天災人禍,防不勝防。
蘇灼聽出胤姜話中的勸意,卻并沒有放在心上,他慌什麼,他不慌,他等了又等,找了又找,習慣了行走于光明于黑暗之間,他早就學會做一個耐心的獵人了。
他會慢慢等他的獵物露出馬腳,一點點步入圈套,然後将他們拆吞入腹,片甲不留。
胤姜正和蘇灼說着話,卻聽蘇宅之外傳來敲門聲,蘇灼上去打開了門,卻是一個好久不見的熟人。
“闵公子,你來這兒是?”胤姜詢問道。
闵一水面帶歉意,他本就生得清秀,此時耳朵微紅,看着胤姜,略不好意思,“雪娘子,打擾了,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蘇灼挑眉,倒是也避讓了,不過他特意端來一壺茶,給二人摻了些,“你們慢慢聊。”
蘇灼複又出門,胤姜微笑看着闵一水,“闵公子,這裡沒有外人了,你想與我說什麼?”
闵一水神色間猶豫,吞吞吐吐,但是胤姜有足夠耐心,還從廚房拿了不少點心出來待客。
闵一水猶豫開口,“那和尚失蹤很久了,明明他之前和我約好說要一起去折翠居喝酒的,沒想到,和尚不見了,折翠居也關門了。”
胤姜心下了然,淨空的屍體肯定是被賀府的人處理了,但沒想到,這書生還挺重情,于是安慰道,“許是淨空師傅收到師門傳信,有重要事所以先回去了。”
闵一水搖頭,“才不是,”咬咬唇,“我最後見他的時候,他對我說過,他要去辦一件重要的事情,若是他沒回來,就讓我帶着這地圖去找他。”
胤姜眼微眯,卻見闵一水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一張羊皮紙地圖,看上去成色老舊,像是放了許久的。
闵一水将其平鋪開,羊皮紙上用刀刻出蜿蜒起伏的線條,胤姜瞧着卻十分熟悉,就像那天淨空畫給她和洛朽今看的藏寶地圖一樣!
胤姜不動聲色,試探問道,“他既然讓你去找他,闵公子又為何來找我?雪娘愚鈍,有些不明所以。”
闵一水面露難色,“小生才愚鈍,根本看不懂這畫的是哪裡,那和尚留下這個謎,日日都困惑着小生,小生也問過些朋友,都說看不明白,
昨日看見雪娘子回來了,小生想,雪娘子見多識廣,或許有所了解也不一定,所以今日才冒昧前來打擾。”
胤姜沉默,闵一水在府衙任職,她昨日也剛好是去府衙找的賀含章,被闵一水看見也正常。
之前賀含章說給她這個女兒置辦宅子,結果,蘇灼連蘇宅都辦好了,賀含章準備的宅子還沒好,而賀府更不是她的久留之地,近來她那好弟弟鬧了不少事,她可不想莫名去蹚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