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玺跳過稱呼這一步,繼續說道,“這幾天軍中也有不少異動,有一隊被安排在兖州邊境的駐軍秘密潛了回來,約莫有三百餘人,
這消息讓我很是不安,這隊駐軍究竟是為何而來,他們一定在背地裡謀劃着什麼。”
梁玺想到,沈岩原本不日就要離開,到時候因為赈災銀遲遲沒有找到,定然會參一本賀含章,但是今天赈災銀出現了,
可是沈岩卻宣布要留在兖州,等到施粥完畢之後再離開,這肯定出乎了賀含章的預料,
而就在今天傍晚,梁玺就接到了飛鴿傳書,說一隊駐軍離開駐紮地,朝淮安方向來,看腳程,約莫也就在兩三日之後到,
而送出這封飛鴿傳書的時間,也就在兩日之前,兩日前,他們接受了誰的密令到淮安來?
按照原本的時間計劃,這行駐軍到淮安來的時候,也差不多是沈岩離開淮安的時候,可是如今沈岩一時半會走不掉,又會對賀含章的計劃造成什麼影響呢?
胤姜聽到這個消息,眉頭不由得皺起,情勢是越發不好了,賀含章總沒有那個膽子敢公然造反,而來的這三百餘人,到底又有什麼用途呢?
胤姜想到賀含章手法的迂回性,表面是劫赈災銀,實際是殺黎清元,表面是送回了赈災銀,實際是徹底把嫌疑甩到土匪頭上,他自己落個幹淨,可隻是這一個目的嗎?
會不會還是跟黎清元有關系?
調兵,會跟軍隊有關系嗎?
胤姜安撫梁玺說道,“或許我們可以用借鄧安然來威脅鄧綏,雖然手段卑鄙了一點,但是非常時期非常辦法嘛,當務之急是得先救出鄧安然,
隻是我擔心,鄧安然對鄧綏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若是鄧安然突然失蹤,會引起賀含章的警覺,到時候鄧綏這步棋也廢了。”
梁玺笑說,“你倒是忘了白朦水啊,她費心力将我們引到此處,怎麼會輕易善罷甘休?
雖然這麼些年,她對白家并未表現出什麼明面上的不滿,但是不代表她内心就毫無怨言。
劉玄認的那五個白家義子虎視眈眈,她又親自迎回來了自己的女兒,在我眼中,她倒不是那種重男輕女的父母,
我想她甯願将劉家的家業全部給白窈珈,也未必樂意給白家那五個義子。
為此,她總得做些什麼,賀含章雖然不會阻止她打壓白家,但是不代表能讓她将白氏徹底打垮,畢竟賀含章還需要白家為他做事,
再者,賀凝珠已經折在了白家,無論怎麼樣,白家都已經和他綁在了一條船上,他是不可能廢了白家這個臂膀的。”
在梁玺看來,兩個家族之間的姻親關系總比旁的什麼關系要可靠點,不是因為情意,而是因為利益共通,切割是不太好切割的,
要是賀丹姝真的嫁入皇室,那肯定又是另外一種局面,不管怎麼,沾着國舅這二字,到底旁人會敬畏許多。
“所以你認為白朦水有可能和我們站在一起的原因,是因為她隐忍已久,不想白氏再趴在她的身上吸血了?
這倒是有可能,不若我再去找白朦水,看她到底想要做什麼?”胤姜問道。
梁玺點頭,“自然可以,至于鄧安然和這三百人的事情,我會盯着,隻是斐笙花那裡,
我還是希望你能幫忙,讓她去周滔那邊打聽一下軍中的事情,這件事,總是不太對。”
不知不覺間,二人已經走到了賀府門口,胤姜微笑着向梁玺告别,梁玺也彎起嘴角,正在這時,賀府大門打開,
卻是沈岩和賀含章二人跌跌撞撞地走出來,二人面色通紅,滿身酒氣,身邊還跟着二三個攙扶的仆人,看樣子是酒席剛散。
真是不巧,胤姜想着,卻立馬迎上去做個孝順的女兒,扶住賀含章喚了一聲父親,
賀含章迷蒙着眼,才看清楚胤姜,拉住胤姜一起想挽留沈岩,當然再三拉扯之後沈岩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胤姜進府之際,才發現梁玺已經不見了蹤影,賀含章邊走邊說,“他待你可好?可是真的喜歡你?”
胤姜側身看着賀含章,才發現他此時神色較為清明,根本沒有方才的酒氣,胤姜揣摩着賀含章話中的意思,懷疑他是想布置梁玺什麼任務,所以希望她這邊去旁敲側擊的監視,
于是胤姜說道,“父親說笑了,他不真的喜歡我,難道還能假的喜歡我?這喜歡還能裝啊?”
賀含章看起來像個多愁善感的父親,“雪兒,我也希望你能有個好歸宿,其實這洛朽今也不錯,漳州洛氏并不算單薄,隻是商人出身低賤了些,你啊,莫要太上心。”
胤姜一愣,莫要上心,何意?胤姜愣愣地看向賀含章,似不明白其中深意,賀含章隻道,“我是為你好,他終究不會成為我賀家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