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脖頸上還有兩道鮮紅的傷痕,是那銀劍劃傷的,摘下的那方絲帕也染了血。
雷門二公子渾身狼狽,這一掌看着并沒留多少力。
晚來的風越來越靜,旁觀的應逐星擔憂地往前走了兩步,想查看他的情況。
對比凄慘的雷鳴,适才屋檐上的那一腳,好像也沒有那麼疼了。
葉婵恍如高山雪,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雷鳴嘴角微挑,雙眼直直地望着她,敏銳的他好像隐約洞察了什麼。
好像...知道她是誰了。
葉婵眉頭一皺,眼裡閃過一絲輕蔑。
又是一大口鮮血,雷鳴捂着胸口低低笑出聲來。
應逐星趕緊跑到葉婵身邊,想要拉住葉婵,“我們快走吧。”
葉婵不經意躲過應逐星,他愣了一下,“雷鳴都這樣了,你還要幹嘛?
應逐星弱弱道:“我們可不能殺人呀。”
何況雷鳴不過混賬好色了些,這些年被雷門管着,也沒真做出什麼傷天理的事情。
“打暈他帶走,”葉婵沒有隐瞞,“我有事要問。”
應逐星一個頭兩個大,可不想讓别人知道他們來過。明日就是大婚,客棧裡還有虞娘子,今夜要是綁走了雷鳴,這跟往大火裡添柴禾有什麼區别。
還不等大婚,今晚諸暨的天就要翻了。
院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天色好像變亮許多。應逐星回頭張望,慶幸道:“雷門的人來了 ,沈難還在外面望風呢。”
想起了自己還有個徒弟,葉婵這才願意作罷。
兩人飛檐走避,雷門的人窮追不舍,應逐星把這十幾年輕功的精髓都用上,逃跑時,他還時不時盯着葉婵,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生怕她轉頭回去大殺四方。
忽然,一把銀劍從空中掉到沈難的懷裡,正在發呆的他一個激靈。葉婵從牆頭跳下,自然地拿回了自己的劍,“收好了,你的劍。
她赤裸裸地威脅道:“再丢,拿命來賠。”
沈難忙不疊地點頭,他能賠的,好像也隻有這條命了。
院牆後的雷門,一片燈火通明。
應逐星拽着不明所以的沈難,“快跑呀,沈兄。”
沈難還未知曉情況,聽着身後刺啷的兵戈動靜,整個雷門的人似乎都醒了。應逐星有些做賊心虛,雷鳴那家夥估計傷得不輕,加上雷大哥心疾複發....
應逐星臉色凝重,他悄摸歎了一口氣。還不知道明日又要鬧得多大,這雷門門主承受得住嗎,他仿佛知道自己要闖禍了。
烏漆嘛黑的夜裡,後頭好似有惡鬼在追。沈難一路踉踉跄跄,途中差點摔了好幾下,所幸葉婵和應逐星一左一右拉着他,沒有丢下這個拖油瓶。
三人回到了客棧後門,隻有他一個人上氣不接下氣,“師..父..慢點...”
葉婵放緩了腳步,“小聲點,大家都睡了。”
應逐星扶着猶如一灘爛泥的沈難,“沈兄,你身子骨怎麼這麼虛了?”
沈難沒什麼好隐瞞的,“之前受了傷,現在身體和腦子都不好使。”
應逐星一臉錯愕,“誰呀?這麼厲害。”
沈難緩過兩口氣,“我忘了...”
“這都能忘?”應逐星撇了撇嘴角,他盯着沈難轉了轉眼珠子。腦子突然靈光一現,驚夏劍怎麼在雷鳴那裡,葉婵剛剛差點殺了那家夥。
“不會吧,不會...是雷鳴傷得你?”他試探着問,随即又反駁道:“不應該呀,雷鳴連我都打不過,怎麼搶你的劍呀。”
應逐星正說着,一側目發現葉婵在認真地聽他講話,“你該不會也是這麼認為的吧。”
她搖了搖頭,“可能沒有這麼簡單,所以我想問問他。”
應逐星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天知道葉婵要怎麼問,像今晚這樣多來幾下,雷鳴就小命不保了。他猶豫道:“你今夜在雷門暴露了,明日大婚還去嗎?”
葉婵點了點頭,“自然是要去的。”不去雷門,怎麼知道驚夏劍的來龍去脈。
葉婵完全不在乎雷門衆人,果然高手總是喜歡胡作非為。應逐星轉頭問沈難:“你也去嗎?”
他一向是葉婵的小跟班,“師父去,我肯定是要去的。”
“去就去吧,反正我也攔不住你們。”應逐星無奈地低了低頭,索性破罐子破摔,“隻是明日大婚人多,葉姑娘可千萬不要動手。”
“放心。”葉婵好心道:“有些事能當面問清楚最好了。”
話音落地,應逐星立馬挺直背脊,打起了十萬分精神。他雙手叉腰看着葉婵,“有事可以過了大婚再講,到時候我請雷大哥做中間人,一定為沈難做主。”
雷鳴出門幹的混賬事向來都是雷吟來收尾的。
葉婵平靜道:“但願吧。”
應逐星暗自祈禱,希望這次也能有個好的交代。
遠遠望去二樓屋子的燈已經滅了,虞娘子早就安寝了。
各方來賀,明日諸暨有一出大戲要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