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除夕夜的煙花在辛娆心底綻放,不一會煙花消失了,隻剩下漫天的煙霧迷蒙蒙的,還嗆着鼻子。
辛娆咬着糖酥不知是慌還是羞,隻是避開了他灼灼的目光,低下頭去。
謝複之連忙道:“你别誤會,隻是想着你終究是要出來的,早一刻也是好的,到時候我在長安街上給你置一處宅院,選了良辰吉日,娶你過門,可好?”
辛娆倏然擡起頭,怔怔地看向他,見他滿眼的真摯,心動蕩起來。
她從小流離失所,堕入煙花之處,從來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瀕死之際是陸峙救了她,将她帶回了府,雖是丫鬟,她一直把陸峙當成她唯一的親人,可陸峙是那樣的高高在上耀眼奪目,就像是那天邊的明月,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所以,即便她在相府再受寵,她的心總是不安定的,沒有歸屬感。
她雖從沒有生過自卑之心,但也清楚她和謝複之之間的身份懸殊,這樣的人家她們這樣的身份從來隻有做妾室的份,可現在謝複之說要娶她......他這樣的人物,又對自己這樣好,她之前從未想過情愛之事,但若将來一定要嫁人,那謝複之便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吧。
見她沉默不語,謝複之道:“你不必急着回答我,婚姻大事,是該考慮的,至于我父母,你不必擔心。”
他們将這個荷花塘都遊了一遍,辛娆也吃完了所有的糖酥,她才回了溫泉館,她拒絕了謝複之要送她回去的提議,總覺得陸峙似乎不大喜歡謝複之。
從下人口中得知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已經離開,她便去了書房,隻是書房的門緊閉着,她便折返回來,半道遇到了恩泰,才知陸峙還在書房,她又折返回去,扣了門,裡頭隻是沒聲。
“相爺,相爺?”
沒有應答,她以為陸峙要處理政務不宜打擾,便下去準備晚膳,等晚膳準備好了,她又去敲門,下人卻告訴她,相爺去泡溫泉了。
辛娆愣了愣,轉道去了泉池,仲夏夜的夕陽照在琉璃燈盞上,暈染着泉池都仿佛迷蒙在彩霞中一般,袅袅升起的氤氲之氣中陸峙穿着白色的裡衣阖眼靠在池壁上,仿佛不知辛娆靠近。
她想着大概是今日大臣來訪,陸峙處理公務累着了,此時正閉目養神,不好打擾,她便打算退出去,誰知身後傳來一道幽冷的聲音。
“白日去了哪?”
辛娆駐足愣了一瞬轉過身去,見陸峙雙目依舊閉合,悄悄松了一口氣:“去了荷塘。”
“一個人?”
辛娆蓦地心弦撥動,她吞咽一下,故作輕松道:“一個人。”
陸峙鳳目緩緩睜開,晦澀不明,辛娆堆起來的笑容顯而易見地僵了一瞬,慌忙問道:“相爺可要吃些什麼?”
隻是一息的時間,辛娆卻覺得煎熬了一世,直到陸峙沒有理她再度阖上眼,她略顯僵硬的臉頰才松弛了下來,她急忙退了出去,壓着狂跳不止的心跳久久不能平息。
等她終于将情緒平複下來,夕陽已然落山,月色攀了上來,恩泰跑了過來:“相爺呢?”
“在泡溫泉。”
恩泰大驚:“還在?這已經泡了快一個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