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你為何不敲門進去?”程奇瑛見狀,出聲問道。雖然臨近中午才開門,但程奇瑛曾告知過她,可以提前進去準備。
芸娘未施脂粉,神色憔悴,用力閉了閉眼,臉上浮現出焦急的神情:“小娘子,實在對不住,我家孩子昨夜發起高燒。我,我怕是這幾日都不能再來了。”
程奇瑛上下掃了一眼:“也行。剛好你在我這幹了二十日,就算做二十一日吧,還有最後一次工錢給你。”
“多謝小娘子。”芸娘露出一個笑容,随程奇瑛進門去了。
拿完工錢後,芸娘告辭離開。阿知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問程奇瑛:“小娘子,那奶茶還賣嗎?”
“不賣了,”程奇瑛聳聳肩,“本來也隻打算賣一個月,就這樣吧。我估摸着有些店已經打算賣和咱們一樣的奶茶。”奶茶本來就不需要多高超的手藝,程奇瑛隻不過取一個巧而已。
“那可如何是好?”阿知緊張兮兮。
程奇瑛安慰道:“不用擔心。我這兒還有東西。”她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還有一層原因她并沒有對阿知說。程家本就無權無勢,在這長安城中,飯館衆多,程家飯館自從開業那天起就出了風頭,現在還沒人來找麻煩隻能說是運氣好。要是風頭再盛點,可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她不介意放棄奶茶的一時盈利。
“對了,蕭逐梅呢?”程奇瑛環顧四周,未見蕭逐梅的身影。
“奴婢不知,想來應是還未起吧。”阿知答道。
程奇瑛心中生疑,蕭逐梅向來是個早起的人。早上起來要麼看書,要麼寫字畫畫。賣一幅畫的錢不多,但好歹算個進項。
她走近院中,輕輕敲響蕭逐梅的房門。
“蕭郎君,你起了嗎?”
房内好一會才傳來聲音,聽上去卻有點虛弱:“小娘子,我無事,等一會……”話音剛落,就傳來沉悶的一陣響聲。
程奇瑛聽着像是有人跌落,顧不得許多,當下推開房門。隻見蕭逐梅穿着白色裡衣,胸膛半露,往臉上掃去,臉色微紅,看情形,正打算下床,卻不慎跌倒。
她往後一跳:“你,你這是發高燒了!”
蕭逐梅感覺渾身發燙,連鼻腔呼出的氣都是滾燙的:“是……勞煩小娘子,幫我抓副藥……”
程奇瑛見他目光不複以往清晰,一雙桃花眼中噙着隐約閃爍的淚,連忙說道:“等等,我回房拿筆墨!”
等回來時,她在蕭逐梅眼裡卻是一副怪模樣:程奇瑛臉上系着白色的布,蚌仔後腦勺,看上去還挺厚。
程奇瑛将他扶到床上,蓋上被子,提起毛筆:“你說吧。”
蕭逐梅撐着氣:“我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
“快說呀,蕭郎君。”一滴黑色的墨水滴在紙上,程奇瑛顧不得許多,“你快些喝藥,這樣才能好起來。”
然而她腦子裡想的卻是:難道我真是個烏鴉嘴?蕭逐梅沒吃壞肚腸,倒是發起高燒,這不還是不能上班嘛!
她有些心虛地望了蕭逐梅一眼。
蕭逐梅此刻正開口:“我需要連翹、薄荷各……還有苦杏仁……”
程奇瑛手上記着,心裡琢磨着,幸好今日大哥跟着來飯館,剛好可以代幾天班,不然人手真是捉襟見肘。總不能叫阿羊一個小不點去吧,他人還沒櫃台高呢。
程奇瑛聽蕭逐梅說完,貼心地幫他倒了一盆幹淨的涼白開,打算讓阿知幫他擦身子,卻被蕭逐梅拒絕了:“我自己就可以。”
見他那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樣,程奇瑛也沒多說什麼。
她走出房門,也沒忘記交代:“蕭郎君好生在床上歇息,少到院子裡吹風,免得又着涼啊。”
說完就迅速關上房門。
門又突然開了,她露出腦袋:“這幾日工錢照發,你不用擔心。”
砰地一聲,門又關了。
蕭逐梅平躺在床上,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