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奇瑛一把抓住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手指：“怎麼這麼涼？”

蕭逐梅反手捏她的指尖，輕哼一聲：“孤枕難眠，大晚上的北風吹進房中，吹得我心涼。”

程奇瑛舔了舔嘴唇，試圖緩解殘存的辣意：“嘻嘻，今日我吃了新鮮吃食，可辣，比茱萸胡椒花椒都要辣，滋味絕妙。等明年就能做出許多新菜啦！到時候又能大賺特賺一筆！”

她接過蕭逐梅手中的燭台：“休要賣乖，說什麼孤枕難眠，哼，别以為我不知，兜兜可是每日都與你同睡一床。”

“你如何知曉？”蕭逐梅的鼻息撲在她的耳朵上，直讓人癢癢。

“我怎麼不知？阿羊偶然瞧見的，”程奇瑛又舔了舔上唇，“你真的不好奇新菜如何辣麼？”

她慢慢向蕭逐梅靠近。

對面的人定定看着她，也鬼使神差地沒動。

兩人快鼻尖對鼻尖，連彼此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程奇瑛餘光卻瞥見燭光不及之處有雙綠瑩瑩的眼睛。

她吓得登時往後一跳，什麼心思都沒了，抓起蕭逐梅的袖子往前扯：“什麼東西！”

拿着燭台往角落一照，不是什麼妖魔鬼怪，正是乖乖蹲在地上的小狸花貓。

程奇瑛拍拍胸口：“真是吓人一跳。”随後一隻手拎起這小貓崽子看了看。撿回來不過才一兩月，兜兜的模樣大大變化了。從前是一看就擔心養不活，如今是長相乖巧但實際十分鬧騰的鬼精靈。

“好哇，你居然跑出房來敢吓我。等過幾天過年，休想再吃到香噴噴的魚幹！”

被捏住脖子的兜兜徒勞又柔弱地喵喵叫了一聲。

程奇瑛将貓放到蕭逐梅的懷中，拍拍他的肩膀，試圖緩和尴尬的氣氛：“行了，早些睡吧。”

蕭逐梅卻突然将頭靠在她的肩頸處，聲音也悶悶的：“阿瑛，我……我真想和你說一件事，你再等等我好嗎？”

程奇瑛并未多想。蕭逐梅冰涼柔順的頭發讓她裸露的皮膚泛起小疙瘩，她将他的腦袋扶起，又輕拍他的臉：“好啦，有什麼事白天再說吧。”

……

大年三十如約而至。程奇瑛帶着三娘四郎回到家，熱火朝天地忙起來。

程奇瑜打掃完屋子和院子，忙着用桃木闆畫神荼郁壘兩位門神，好“抵禦邪祟”。回來的路上，程奇瑛瞧見路上有人擺攤賣年畫，擠開人群，看見中意的也買了幾張。三娘四郎拿着，興沖沖地商量着要貼在哪個地方才好看。

今年還多了一樣：送神。這對于三娘四郎來說是新鮮玩意兒。

程奇瑜請來業務熟練的道士與和尚來誦經，瑪尼瑪尼哄地念完一通，程奇瑛好幾年沒見了，再見程奇瑜給他們銀子，直覺得這錢真是好賺！除了誦經，還要在竈門上抹酒糟，這叫做“照虛耗”。

過年了，總得準備各色果子糕點吧。紅糖發糕有着細密的小孔，中間嵌着幾粒紅棗，用手拿着吃，吃完了連手指上都是甜滋滋的味道，涼了之後更有嚼勁。

程奇瑛做好了放在自己的房間裡，三娘四郎被發現偷摸着不是扯下一塊，喜獲打屁股三下，外加一把房門的鎖。

另外還有香香的焦糖瓜子、冬瓜糖、芡實糕、蛋黃酥、豌豆黃、千層酥、雲片糕、程奇瑛自己做的沙琪瑪、炸蝦片，都放着過年這幾天吃。

程奇瑛低頭看着眼巴巴的兩個小家夥，警告道：“吃這些點心吃飽了吃不下飯，我可不會留菜。今年的年夜飯我可是要做新菜的，到時候你們倆别又撒嬌！”

三娘四郎一人抱着一隻大腿：“阿姐，我一定乖乖的，不偷偷吃點心！”

“要是三娘偷吃，我就告訴阿姐！”

至于年夜飯，當然是按照大家喜歡的口味來準備。三娘四郎兩個小孩，最喜歡海鮮，便做酸菜魚、海腸撈飯。程奇瑜喜歡吃雞肉，便做一道酸木瓜炖土雞。還有梅菜扣肉、翡翠白菜卷、紅焖羊肉、地三鮮。

三娘四郎瞧着都覺得眼花缭亂！摸摸小肚子，等程奇瑜祭完先人便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來。

海腸切成小段，雖然看上去像是豬大腸，但味道着實不同。三娘挖了一勺，霎時就睜大了眼睛。韭菜、五花肉丁加上海腸，油潤鮮美，與米飯簡直是絕配！

酸木瓜獨特的酸味在湯中被中和，與烏骨雞相結合，形成獨特的酸爽味。